上天竟這麼殘忍,重回一世,連這點彌補遺憾的可能都不給她。
甚至讓她娘……比前世走的還早。
蘇皎將頭磕在靈堂前,心中的絞痛蓋過了所有的悲傷,她弓著身子,一遍遍嘗母女分離的悲痛。
直到身後有腳步聲漸近。
寬厚的大手輕輕扣住她的肩膀,幾乎是強迫她直起身。
「皎皎。」
蘇惟的臉色比白日裡更蒼白,靈堂外有無數下人侯著,靈堂內,卻只剩下兄妹兩人,對視無言,卻又似乎有著相同的悲痛。
「哥。」
「三皇子入宮了。」
蘇皎嗯了一聲。
他們是硬闖出來的,她在前面跪著的時候便聽太監來喊了好幾回,總是要入宮給個交代的。
「你別硬撐,萬事有哥哥在。」
蘇惟攥著她的手,似乎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將身上的溫度傳遞到她身上,也讓蘇皎知道,她身後從不止一人。
他嘆息了一聲。
「娘走了,以後便只剩下我們兩個,皎皎,哥哥無論如何……」
「哥。」
蘇皎打斷他的話喊了他一聲,這一聲又輕又顫,在寂靜無人的靈堂內,格外清楚。
蘇惟聽見她說。
「我要出宮。」
她娘的死絕非簡單,她不信她就這麼心絞突發死了,她要出宮,她要查清楚這件事。
從前還有回水凝露丸能少許困住她的步伐,如今這東西再無用的地方,她也不願再多留在皇宮。
她更想守著娘親的墓,怎麼樣都好。
霎時,蘇惟扣在她肩膀的手一緊,混沌中,蘇皎竟聽得他的聲音有一分顫。
「好。」
他滾動了一下喉嚨,眸子在夜色里攏出幾分無聲的笑。
「就這兩日,皎皎。」
蘇惟從靈堂離開,蘇皎渾身泄力般地倚在棺槨前。
她哭了整整一日,如今眼中已落不下一絲淚,卻依舊不想離開。
長明燈在身側燃著,她一日一夜滴水未進,就這樣又守到將天明。
屋外折進來一束光,謝宴一瘸一拐地走進屋子,站定到她面前。
蘇皎並未站起身,謝宴走到她面前,跪在靈堂前拜過,順勢攏過她的手。
蘇皎要將手抽出,反被他扣住,一點點撥開,露出掌心模糊的血肉。
「要清洗。」
他身後放著半盆清水和一瓶藥,蘇皎又掙扎。
「不用。」
如今上藥還有什麼意義呢?她渾噩想著蘇母的時候,甚至覺得就這樣一起死了也好。
她重活一世,連最在意的人都保不住
。
謝宴卻不容她掙脫,半跪在她面前,一點點用帕子沾濕了水,學著她當時給他上藥的動作,一遍遍清洗。
他身上攏著一層寒霜,可想而知是才從宮中出來,她不知他是如何與嘉帝交代的。
那位皇帝那般厭他。
蘇皎想張口問一問,謝一謝他,渾身卻絲毫力氣都沒有。
謝宴帶她闖宮,又在出門前將她求了許久的回水凝露丸毫不猶豫地給了她,憑心而論,他實在是好。
回水凝露丸是他予的恩,那她便留下一封信將大皇子之事告訴他,便算她還的情吧。
蘇皎闔上眼,手上的傷被他好好地包紮了起來,謝宴起身去倒水,蘇皎又坐回方才的位置。
她一日未曾用膳,坐下時眼前一黑踉蹌了一下,蘇皎下意識去扶棺槨才算穩住了身子。
她貼近在棺槨前,正要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時,目光落在紗布上才染的血,驟然僵住了身子。
這血是……
蘇皎心跳驟然快到了極致,她低下頭,幾乎是發顫地又去碰方才扶棺槨的地方。
這一回手上染的血更多,幾乎將她整隻手都染紅了。
漆黑的棺木看不出絲毫染過血的痕跡,棺槨也是才命人送來的,可為何……棺槨下面會有血?
哥哥不是說娘親是心絞發作跌落山崖嗎?
蘇皎眼神變了又變,猶豫片刻,她果斷掀開了棺蓋。
*
謝宴倒罷了水,從廊前回來,一眼看到坐在棺木前那瘦削的身影。
她比今日出來時似乎又瘦了一圈,整個人透出灰敗的頹然。
旁人只道她驟然喪母受不住,只有謝宴知道,她的悲慟更多的是無力。
她畢竟是一個重活過來的人。
他疾步走進去,輕輕掰過她的肩膀。
蘇皎看著他緩緩張口,還沒來得及說話,猛地低頭咳嗽了兩聲。=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