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宴,謝宴!」
她回過神驟然抱著謝宴的胳膊失聲痛哭。
謝宴不語拉著她越過門檻往前走。
「三皇子,你敢抗旨!這是死罪!」
侍衛們又握劍飛奔上來,還沒到跟前,一道蠻橫的劍氣再次將他們掀翻出去。
蘇皎飛快奔走的步子剎那頓了頓,呆滯的神色緩緩回過來。
拽著他的手臂剛要鬆開——
謝宴反手握住了她,遞過去一個盒子。
「出宮。」
他對上她的眼神,再次不容置喙地開口。
又像是與身後的侍衛道。
「一應罪責,我來承擔。」
*
蘇皎奔回蘇家的時候,蘇家門外已是一片素鎬。
她渾身一軟跌坐在地上,幾乎是跌跌撞撞地去了正堂。
裡面黑色的棺槨已擺好了,她顫著手撫上去推開棺槨,直到看見蘇母面容的剎那,忍了一路的情緒再也崩不住,最後一絲幻想破滅,她驟然跪在靈堂前失聲痛哭。
蘇母的面容和她們臨別前見的最後一面並無什麼分別,甚至走時臉上還帶著笑,她記得她出門前還交代讓她注意身子,蘇母慈愛地目送她離開,怎能想到這一去便是永別?
「娘……娘……女兒回來了,您看一看我……」
她撕心裂肺地撫上棺槨,幾乎要哭昏在靈堂前。
謝宴站在她身後聽著,向來慵懶的眉目也是一片低沉。
「我不是交代了說讓您注意身子,您還笑著說要等我以後出來……娘,您怎麼就這麼撇下女兒走了。」
冰涼的棺槨如同刀子一般割下了她與蘇母最後一分聯繫,蘇皎伏在棺槨前痛哭。
「娘……您讓女兒怎麼活啊……」
「皎皎,皎皎……」
一身素衣的蘇惟從身後奔來,輕輕扶著她的肩頭。
他亦是一宿未睡,雙目紅得厲害。
「哥,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蘇皎死死拽著他的胳膊,依舊覺得不可置信。
「娘是心絞突發,在下山路上下馬車透氣,便失足跌落懸崖……」
「怎麼會是心絞突發?絕不可能!」
蘇皎聽了他的話頓時便反駁。
蘇母的身體如何沒人比她更清楚。
「的確是心絞。」
蘇惟面目沉痛,只以為她是接受不了突如其來的噩耗。
他語氣緩慢又篤定。
「娘自打你入宮便頻頻病著,你的這樁親事……她極擔心,整宿以淚洗面,也不知何時便染了心絞。」
「誰說的,誰說她是心絞?」
「我帶人搜到娘屍首的時候便著人驗過了,是心絞錯不了。」
「不可能是。」
蘇皎聽著只覺荒謬,又連聲反駁。
若是前世的她還可能探錯,可做了皇后跟著那位老院首學了那麼多的東西,她絕不可能診錯。
「皎皎……你太累了。」
她驟然激烈的語氣使得蘇惟愣了片刻,繼而扶住她的肩膀。
「你先歇一會緩一緩,娘若在世,一定不願看到你如此。」
蘇皎跌坐在靈堂前。
「我就留這陪著娘。」
她腦中一幕幕回想著與蘇母相處的時候。
從她跌跌撞撞會走路,到送她上花轎成親,再到護國寺前最後一面。
她目送她出門,慈愛的目光是一如既往的疼惜。
「娘希望你幸福,又怕你動心受了傷。」
「啪嗒——」
手中謝宴打宮門口遞給她攥了一路的盒子驟然脫力掉在了地上,裡面滾出一個瓷瓶。
那是她費盡心思想從謝宴跟前得來的救命良藥,到如今甚至再沒有給出去的機會。
她驟然掩面跪倒在靈堂前,一滴清淚貼著冰涼的地面滑落。
娘,您怎麼就……不再等等我。
*
蘇皎就這樣坐在靈堂前守著,任來了再多的人勸說也絲毫不動,
她從天亮坐到了天黑,手撫著冰涼的棺槨,一遍遍念著蘇母的好。
還是想不明白,怎麼會這麼突然?
她娘的身子絕不可能是心絞,可蘇惟信誓旦旦地說有仵作和太醫探過了脈象。
護國寺下山的那條路有帝王經過,必定早早有人清掃一路護送的,天那樣冷,她娘又怎麼會下馬車透氣?
怎麼就那麼巧地摔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