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一瞬掠過的痛苦聲音,還是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謝宴略凝神聽了片刻,雲緲從榻里出來,將手上的盒子蓋上。
裡面的東西一閃而過,謝宴頓時凝神。
蠱蟲?
雲緲起身出屋,風將帘子吹開,露出一動不動眼神麻木的四皇子,隱約間,一股奇怪刺鼻的味道瀰漫開來。
屋頂上的蘇皎緊緊咬著唇,被這一幕同樣駭的久久說不出話。
本意來此是為查清楚雲緲的目的,卻不想第一眼就看到這一幕。
她悄然往下再看——
一雙手捂住了她的眼,謝宴在蘇皎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帶著她掠出了院子。
在他們走後的下一刻,一群烏壓壓的暗衛出現在了外面。
「謝宴。」
一到了安靜的地方,蘇皎咬唇,聲音里難掩凝重。
今日的事實在讓人駭然。
雲緲手中端著的蠱蟲是為誰準備的?她真的對四皇子下手?
謝宴卻比她鎮定一些。
「莫怕。」
他攥緊蘇皎的手。
雖說今日的事也出乎他的意料,畢竟他在四皇子摔下山崖後還因為蹊蹺著人來探過,那人說四皇子並無不對。
他便以為雲家是為借另一把好刀來動手,正如他們前世一樣。
如今看來……雲家似乎另有打算。
他眼神沉了沉。
「我讓人去細查。
長翊——」
「不要打草驚蛇,有異動便即刻收手回來。」
長翊離開的剎那,蘇皎還不忘吩咐了一句。
她的臉色比漆黑的夜色更沉了幾分。
若雲緲當真以巫蠱控制四皇子,那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此舉都是死罪。
甚至能牽連整個雲家都因此獲罪,再無翻身之日。
*
夫妻兩人順著往回走,過了子時,街道上幾乎已經沒人。
蘇皎稱病,出門前也特意換了一身男子的衣裳,未施粉黛,一頭秀髮攏在後面,活脫脫便是一個雌雄莫辨的書童侍衛。
走了片刻,越過前面大學士府,正巧一道修長的身影急匆匆越過他們——
「三皇子?」
徐稷邁入府邸的剎那,後知後覺地往回一瞧。
謝宴站在月光下,手中牽著一個……秀美的書童?
立時,他眼中神色銳利地掃過去,袖中的手攥緊。
「三皇子妃病著,殿下怎獨自出來了?」
「撲哧。」
話落,謝宴身後的「書童」笑出了聲。
再細看,他看出些熟悉的輪廓。
「娘娘?」
徐稷那常年平靜如古湖的眼中閃過波瀾。
「嗯。」
蘇皎大方地往前走了兩步,立時映入徐稷眼中。
謝宴依舊攥著她的手沒松,徐稷這才反應是自己誤會了,耳側微紅,他立時朝謝宴拱手。
「三皇子,娘娘,方才未曾認出您二人,多有得罪。
兩位怎深夜出宮了?」
他站在台階上,略一垂眼便能看到蘇皎。
她一張乾淨的臉在夜色里更顯柔美,秀髮挽在身後,男子的衣衫將她全然包裹在裡面,顯得那原本瘦削的身形更空蕩了。
他猶豫了片刻——
「娘娘的病——」
「還未問過徐大人,昨日……」
兩人的聲音撞在一處,徐稷垂下眼,嘴角彎起一個很小的弧度,一閃而過。
「娘娘放心,已無事了。」
他昨日奉命入宮,在路上卻遭人暗算,知曉那是皇后挪來給他們休息的地方,徐稷便打算先進去調理內功壓制再出宮請大夫。
怎麼也沒想到會在此碰見蘇皎。
「還有手上的傷。」
「都已包紮過了。」
畢竟昨日的事特殊,謝宴在身側,徐稷並不願多言,生怕他誤會了什麼,立時彎身。
「臣一切都好,不過昨日偶遇了一場,還要謝過娘娘關心。」
偶遇?
謝宴眯著眼看去蘇皎。
她眼神卻坦蕩,聞言輕輕點頭。
「我的病也沒什麼大——」
「好了,御林軍巡視來了。」
謝宴涼涼打斷她的話。
當他死了嗎?
關心一兩句便罷了,這兩人打算在此說一夜?
徐稷立時頷首,目光在他們身上一掠而過。
「天黑夜冷,娘娘與殿下早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