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寧二年,她漸漸在和鳴殿過起了自己的日子,有宮女陪著她嬉笑,她閒時弄花養草,平靜安逸的生活,卻在某日,從她的飯菜里發現了毒藥。
宮人嚇得要稟告,卻被她攔了下來,有樣學樣地還了回去,當天晚上,雲緲起了熱疹,高熱七日才停。
二年冬,陪伴在她身邊的一個宮女到了出宮的年歲,她給了一大筆銀錢將人送出去,和鳴殿少了一道歡聲笑語,她看著落雪,忽然問小棠。
「你還有幾年出宮?」
「三年。」
「到時候我也好好將你送出去,替我看一看宮外的雪吧。」
她伸出手,瑩白的雪落在指尖,又消散。
昭寧三年,蘇夫人祭日,她頭一回遞來消息要出宮,當日在蘇家待到很晚。
或真心或假意,蘇府內一片歡聲笑語,蘇父囑託她好好照顧身體,蘇惟帶回了她最愛的點心,揉著她的頭。
「在宮中不高興了,就傳信給哥哥。」
她調皮地眨眼,說我可是皇后。
轉頭出了蘇府,進了和鳴殿,宮人有條不紊地侍奉,一片寂靜無聲,才聽罷了蘇府的歡笑,謝宴在這一刻竟有些脊背發涼。
太安靜了。
這偌大的和鳴殿,烏泱泱的人,竟沒有蘇府三人的聲音大。
三年夏,暴雨,蘇家叛。
她在和鳴殿與雲緲的人爭執不休,寸步不讓,直到徐稷帶去了人刀劍相向,雲緲才罷休回去。
她周全了禮數送走徐稷,轉頭,是銅鏡內映出一身的鳳袍。
他清楚地透過鏡子,看到她眼中的厭惡。
是,是厭惡。
火光沖天,她將那一身華麗的衣裳,丟進了去。
三個月的無話不談,三年的生疑疏離。
寂靜的宮殿,刀光劍影的算計,猜疑,孤立無援的她。
謝宴從夢中驚醒,一身冷汗涔涔。
至此時,他終於知道她為何厭棄皇宮。
「殿下,殿下!」
燭光亮起,烏泱泱的人圍到他跟前。
胸口的傷已經包紮好了,他躺在床榻上,卻覺得心口前所未有的刺痛。
恍惚看著屋頂,他下榻,獨自又去了廢墟前。
那裡已經看不出絲毫從前的模樣,是恨,是愛,是爭執,是磨平的安靜,似乎都隨著一起燒沒了。
他弓起身子,將臉埋在掌心,心裡空落落地發疼。
可是我呢?蘇皎。
這一場大火,到今晚,連著他心裡微薄的奢望也燒沒了。
她那麼病著,宮內宮外又沒有一個人看到她。
難道就真的——
燒在了裡面。
他此時無比痛恨前些天,他不該這般囚她,不該執意留她,直到她鬱鬱寡歡病重。
一語成讖,她真的如他養的花一樣,用盡了辦法侍弄,也依舊不屬於這裡。
他明明已經失去過她一回了啊——
為何還是這般,固執成性。
「宮內已尋遍了,連下人住的地方也找遍了,的確不見娘娘。」
長林跟在身後,欲言又止。
「要不就——」
算了吧。
「宮外也找,從京城起,到城外,掘地三尺——」
謝宴沙啞開口。
他總是不願信。
東宮自從這日起,陷入前所未有的死寂。
太子昏迷了幾天,少有醒來的時候都在嘔血,太醫用盡了藥,這回他卻的確是鬱結於心。
嘉帝張皇榜命天下名醫入內,身上的傷一天天好起來,他卻日漸消瘦。
只要醒來,就會獨自站在那廢墟前。
若找到了最後,依舊是他最不願看到的結果……
他寧願那天晚上,他放了她出宮。
謝宴站在廢墟外,風吹起寬大的袖袍,不過數日便瘦削如竹。
轉身,才走了一步,他眼前一黑,又昏過去。
——
馬車軲轆軲轆地走了三四座城,徐稷與她從起初的疏離客氣,慢慢也有了話。
蘇皎總歸好奇。
那日她與太后說話,並未提及自己要走,只說心中鬱結,與他有了爭執,便想偶爾出宮走走。
太后就將自己的一塊宮牌給了她。=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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