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七十億人中的任何一個可以是陌生人,也可以是命中唯一。
Vinay也一樣,他們相愛的時候,他是她的唯一。
如今,也可以當做是陌生人。
並無什麼特殊。
現在,理性一點來說,文時以才是她的那顆紅豆。
不久的將來,他是她的丈夫,是未來她孩子的父親。
美味佳肴送到嘴裡,叢一食髓知味,動作卻不肯停下來。
吃了晚飯,然後吃藥,再然後要睡一覺。
她在心裡反覆默念這句話,強制自己做到。
正在處理工作的文時以餘光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心裡稍微鬆了口氣。
他本來是不想費什麼口舌和叢一多說什麼,但他實在擔心,她這個樣子落地港島,他怎麼和叢家人交代。
起碼現在,她肯吃飯喝水,一會兒再吃一次藥可以躺下好好休息。
吃過晚飯,叢一乖乖吃了藥躺了下來。
藥效開始發作,她的眼皮開始打架,睡意朦朧中她模模糊糊地看見了身側的男人放下手中工作幫她蓋好被子,坐在她手邊,一直都沒離開。
最後輕柔地拆下了她手腕的絲綢。
這一覺睡得算踏實,再睜開眼時,飛機已經開始下高度了。
天亮了起來,清晨的太陽初升,陽光乾淨不染纖塵。
摸到手機,叢一掃了一眼,才七點多鐘。
她掙扎著坐起身,往過道對面看了一眼。
文時以還沒醒。
叢一掀開被子,挨近文時以。
她第一次看他睡著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坐在他床邊。
「叢小姐,您醒了,早餐要......」
「噓!」叢一故意壓低聲音,對著門外的喬湛說著:「小點聲,他還沒起來,隨便準備吧。」
喬湛跟了文時以多年,自然識趣得很,點點頭不再打擾,又被叢一給喊了回去。
「他不是向來都起得很早嘛,今天你怎麼睡到現在?」
「老闆怕您夜裡身體不舒服,所以一夜沒睡,才躺下沒一個小時。」
「哦。」叢一斂了斂神色沒再繼續問下去。
文時以睡相很好,看著要比平日裡的親人一些。
自然,躺下休息,他摘掉了他手上的減壓繃帶。
叢一見他睡得還算熟,大著膽子掀開了他的袖口。
她第一次看見了文時以被火燒傷過的那一小片皮膚。
整個左手的腕骨附近近乎連成片,白皙的皮膚上那一塊凹凸不平尤其扎眼。
叢一愣愣地看著,也沒敢伸手碰。
確實不太美觀,比她手腕上那條刀割的痕跡還要不好看。
她正出神,文時以猛地出聲嚇了她一跳。
「你幹什麼?」
叢一抽回手,故作鎮定,搖了搖頭,「沒幹什麼啊!」
文時以掃了一眼手腕上的皮膚,迅速拉下了袖口,拿起了枕邊的減壓繃帶。
叢一瞥見了他的動作,忽然來了脾氣,趁著他不注意,把他的減壓繃帶搶在了手里。
「給我。」文時以耐著性子。
「不要!我不能看嘛?你這麼著急做什麼?」
叢一就是這樣的性子,偏不允許她做什麼,她偏固執地非要做什麼。
他都已經看過她發作時的可憐樣兒,她憑什麼連他疤痕都不能看。
減壓繃帶捏在她手里,兩人四目相對,就這麼僵持著。
叢一微微仰著頭完全不準備讓步的樣子。
文時以幾乎不會對家裡人發脾氣,更何況對方是叢一,他更不會怎樣。
她也是拿準了他這一點,才敢這麼肆無忌憚。
沉默之後,叢一強勢地拽過來文時以的手,看了他一眼,手上動作沒停。
在他的警示的目光下,她正大光明地開始親手替他扣上了減壓繃帶。
全程沒有眼神任何異樣,就像他給她拆掉腕上絲綢時一樣,坦然且平靜。
其實剛剛她是有點羞愧的,畢竟私看人隱晦傷處是不太禮貌的事情。
可他們畢竟是要結婚的關系,文時以這樣藏著掖著她也不高興。
「你這傷,到底是怎麼弄的?」
能察覺到文時以不太自在,為了轉移他注意力,叢一隨口發問。
「救人。」
「當年京城的那場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