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人還在猶疑,她捏著玻璃的手又用力了幾分,鮮紅的血一滴一滴躺了下來,她的臉上有掩蓋不了的恐懼與稚氣,但那雙生得漂亮又噙著淚花的眼睛裡,滿是堅韌和恨意。
「就算沒有叢家,我媽咪也不會放你的,你......你跟汪叔叔,交代不了!」
一個九歲多的小姑娘,還完全不懂得如何推拉談判,威脅人的話還只會說一句不會放過你,這還是臨走前叢敏興臨時教給她的。
甚至就連這一句她都說得不算連貫。
她只記得來汪家的前一晚,殷媛璦反覆告誡她,叮囑她,不許任何叔叔伯伯靠近她,更不許他們親她抱她。
她只記得這些了。
她什麼都還不懂,只知道為了叢家,為了父母,為了弟弟妹妹,她必須要來。
那人被胳膊上的疼痛刺醒,酒醉散了幾分,見她死死攥著玻璃片,到底是怕真的鬧出人命和叢家無法交代,最終作罷,罵罵咧咧地離開後,不一會兒有人送來了紗布和藥物,醫生過來準備幫她處理膝蓋和手心的傷口,她寧死不肯讓任何人碰她。
等到房間又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她才爬到藥箱邊,自己嘗試著將那些藥胡亂地塗上,隨便地包紮起來。
然後,她重新換上了他們拿來的衣服。
也是一件很漂亮的小裙子,是淡綠色的,是完整的。
她至今都還記得,所以她的衣帽間,禮服藏間什麼顏色的華服都有,就是沒有淡綠色的,甚至連帶著任何程度的綠色她都討厭,她收藏的各種稀世珍寶里,幾乎沒有綠色的寶貝疙瘩。
當時文家送來的聘禮她堅決不要,第一個也是拿著那對扎眼的帝王綠翡翠手鐲出氣,摔了個粉碎。
玻璃劃破了她的手心膝蓋,流了很多血,甚至弄髒了她的小熊,剛剛掙扎的過程里,小熊的一隻耳朵也被揪掉了,可憐巴巴地被她抱在懷裡。
離開前,她唯一一次主動開口說話就是要了一頂帶著遮面輕紗的小禮帽,將自己還沒有消腫的嘴角和臉頰給遮住了。
從小受到的教育告訴她,再狼狽不堪也不能在外面尤其是媒體面前表現出來,尤其在這個節骨眼,父母反覆叮囑,一切都要小心,絕不能和任何外人說起家裡的情況,所以她特意要了這禮帽。
她一個人走的,那隻破碎的小熊被她丟在了床頭沒有帶走,孤零零的。
整整一周,很長,也很短。
她禮貌地站在大廳正中央,乖巧地和汪傳雄說了聲再見還不忘行了個禮。
她的餘光可以看見那人就站在一邊,又緊張又害怕卻不敢表現出來,行過禮後,她一步一步,挺直腰杆,穿著那件淺綠色的公主裙和白色小皮鞋,走出了這幢荒蕪的城郊別墅。
門口,是等待著她的叢家的車。
貨輪順利抵港,貨物的損失也被降到最低。
有了周轉的現金流,叢家暫時獲得喘息的機會。
再之後國家放出了大量的優惠政策和幫扶資金,金融風暴的影響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市場的周期代謝逐漸平息。
這場危機里太多的企業破產倒閉,包括有些數十年上百年累積財富的老錢家族也被重創。叢家算是幸運的,趁著英國樓價跳水時購入的大量房產在危機後賺了一筆大的,憑藉著百年根基,叢家也算是度過了難關,慢慢恢復了元氣。
現在的港島,早就沒有汪家了。
叢一聽說過,那個人隨著汪家的一大批人,因為走私被抓了進去,數額之大,加上亂七八糟的一大堆罪名,怕是這輩子也出不來了。
大概是前兩年,叢一找人偷偷打聽過,那人已經在獄中病死。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過去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被蒙上了塵埃,被越來越少提及。
只是叢一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她在汪家經歷的一切,包括父母。
臉上和膝蓋上的傷,她只說說錯了話挨了打,別的什麼也沒多解釋。
這個世界上,知道這件事且還活著的人,除了叢一自己,也就只有Vinay了。
她對Vinay的那些複雜又深刻的情感,除了有純粹的喜歡和愛意之外,還有很大一部分還來源於,他是唯一一個見過她所有不堪,又願意無條件包容和愛護她的人。=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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