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多次試圖這樣安慰過自己,她是殷媛璦最寶貝的,也最像她的女兒,媽咪能做到的事,她也可以。
可總有些時候,比如當下,比如此時此刻。
她會忍不住,她想要求問。
「所以,你明白嗎,文時以。」
「我不想我們,也和他們一樣。」
第60章 愛河 「我得陪著你,到生命最後一刻。……
叢一問出口即刻便後悔了。
他們又繞回了之前那個令彼此頭疼的問題。
她漂亮的雙眼又多凝視了他幾秒, 最終還是先泄氣,失望地挪開目光。
她篤定,他一定不明白。
就在她極端失望的後一秒, 她聽到了他的回答。
「我明白,我們不會這樣。」
文時以說完,也不想再多解釋什麼, 更不想給叢一再留下任何胡思亂想和擔心憂慮的空間,他主動握住她的手,將她微冷的手納入掌心,然後帶著她走進了這座漂亮的洋房花園。
「走吧, 不要讓外公等急了。」
他同她的思維不一樣,這一點,他已經意識到了。
在沒有把握他們能在某些觀念山完全達成一致之前, 他不想過度地討論很多問題。
他們的日子還太長, 沒必要過早地對彼此失望,又或者刨根問底下來,得到了一個階段性的答案便當做終身審判。
他已經正面回答了她的問題。
她該算是滿意的。
春風從耳邊掠過,又輕又軟,她仰頭朝著身側看去, 只能捕捉到他的側臉, 晃動著, 被光影模糊著。
洋房入門便是一條鵝卵石拼花的甬道,因為占地面足夠大,所以兩側栽了棵修剪得當的法國冬青。甬道右側是由太湖石堆疊而成的假山,這個季節里,石縫中長著幾叢忍冬,開著細碎的白花。甬道左側的噴泉池裡立著青銅水仙雕像, 水珠從花瓣邊緣滾落,經由落日裡的陽光,被打磨成無數碎鑽般的光點。
院落正中央林立著三株百年廣玉蘭,茂盛的樹冠如同撐開的居傘,樹皮上皴裂的紋路間停著幾隻藍翅蜻蜓。
迎面有侍從過來迎接二人。
叢一挽著文時以,穿過花園和院落,思緒漸漸平復。
他既然說不會,那就是不會吧。
反正,她也就是想要一個口頭答案而已。
她這樣欺騙起自己。
反正,現在與他一起,開心的時間,總要大過痛苦的時間。
比以前好。
想到這,她抬眸笑了笑,正巧逢上了他的目光,微微挑了挑眉,撒嬌一般隨口講了句:「我外公可不是個和藹的老頭,文先生,緊張嗎?」
「你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當然是有點緊張的。」文時以望著她的眼睛,半開玩笑似的回答。
「咩關係(沒關係),我會幫你的,外公最寵我了。」
站在台階前,兩人交流了兩句。
有些起風,空氣中飄舞著的一些細小的不知名的絨毛不聽話地意外落在文時以眼睫上,他自己都沒注意到。
她踮踮腳,湊近,抬手自然地幫他掃掉,又小心地吹了吹,然後滿意地打量了他一會兒,繼而重新挽住他的臂彎。
待她搭上他的胳膊,他又重新自然地攥住了她的手。
和煦的春風裡,他們細心地為彼此整理儀容,然後在這般溫柔似水的夕陽中,交換給彼此一個溫暖的眼神。
滿院的鮮花開得千嬌百媚,日子從沒這樣好過。
幸福一瞬,也很難得,很珍貴。
「走吧。」
花園洋房的主樓是典型的海派Art Deco風格,三層磚木結構外裹著暗紅色清水磚牆。門廊前六根愛奧尼柱共同撐起了樓前的弧形陽台,鑄鐵欄杆上纏繞著鑄鐵葡萄藤紋樣。二樓凸出的幾扇飄窗全部鑲著彩色玻璃,菱形格紋里沉澱著時期在滬上盛行的西方現代主義審美,屋頂的魚鱗瓦在陽光下泛著青灰色,這幾年修葺維護下來,依然保留了些歲月積澱的痕跡。
柚木大門被人推開,放眼望去,玄關處整塊義大利黑大理石拼出纏枝牡丹圖映入眼帘。廳堂左邊的百葉門漆皮微微皸裂,露出一些下面的硃砂底漆。右手邊落地穿衣鏡的鎏金框已經氧化成墨綠色,故意保留著並沒有重新粉飾,但鏡面卻依然清晰擦得乾乾淨淨,映出了天花板上那盞古典的水晶吊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