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也快到了, 先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原因導致的再做決定吧。
醫院人倒是不多,醫生也都是文家可以信得過的, 必保不會出去亂說的。
情況倒是沒有他想像得那麼嚴重, 只是比較更麻煩。
病理原因占一小部分。
是視神經突發的血管痙攣所導致的,短暫的視力喪失,這種情況被醫生確定為過性黑曚,與此同時,伴隨出現了比較嚴重的先兆性偏頭疼和眩暈的症狀。
病理原因還是算是在可控範圍, 暫時通過用藥緩解, 比較糟糕的是, 文時以現在的狀況可能這也並不完全是病理原因導致的。這種非栓塞,非視神經缺血的病因,並不會導致這麼頻繁的視力喪失,不排除是因為壓力過大,造成的腦部血管過度收縮,繼而暫時失去視力。
因為到醫院已經是深夜裡, 先確定了病理原因,心理精神因素就留到第二天其他科室的醫生到崗再做排查,然後再來商定治療方案。
說嚴重不嚴重,可說不嚴重,卻已經到了間歇性失明的地步,而且不止一次了。
聽主治醫剛剛的意思,如果是單純的病理原因還不算太麻煩,用藥調整作息後即可立竿見影的康復,但如果有壓力所致的心理原因,那就比較麻煩。
這和叢一的驚恐無異,隨時隨地,在任何重要場合上,都有可能看不見,只要失明,那絕對不是簡單可以瞞過去的。
集團的事務怎麼辦,現在在重點推進的京北的項目怎麼辦。
還有,他們在港島的婚禮怎麼辦......
他們日夜相處,同枕而眠,她早晚會知道。
壓力暴增,好多年,沒有這種快要被壓得喘不過氣的感覺了。
大概也是失眠的太久了,神經敏感得厲害,有舊傷的手也牽扯著疼得厲害。
他一聲不吭,甚至幽怨煩亂的神色都沒有,只沉默地盯著某處。
看著是在出神,實際是在一刻不停地思考,思考退路,思考倘若他真的短時間內無法好起來,集團事務的處理,項目的交接。
直到手機鈴聲再一次響起,他掃了一眼屏幕,是文兆錫。
今晚推掉了這麼重要的應酬,算算時間,也是時候該被問責了。
他沒接,很快鈴聲中斷,緊接著消息進來。
他看了一眼。
「走吧,送我先回家。」
話音落下,他疲憊地合上眼,長舒了口氣。
是有心理準備的,無非就是一些責備的話。
站在書房被訓誡時,已經有三十幾個小時沒休息過,那種疲憊和剛剛經歷過失明的心有餘悸還沒完全從身體中脫離,他站在桌案前,努力將每一個字聽進去。
聽到最後,他甚至都有點恍惚。
不,是麻木。
機器人尚且需要定期檢修,但他不需要。
「不管你今晚是什麼原因退掉和銀城的應酬,簡直就是胡鬧,趕緊想辦法善後,下次絕不允許出現這種情況。」
文兆錫顯然是對文時以今天臨時取消重要應酬的事動怒了,不然也不會大半夜喊他回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什麼時候不是這樣,只要覺得他做得不夠好,就要立刻指出來,要求他做得更好。
「對不起,今天是我的失誤,以後不會了。」
文時以也沒多解釋,在具體病因排查得更清楚前,他也不想多說。
他道歉不是因為屈服於父親的威嚴,是打心眼裡覺得自己真的沒做好。今天這麼重要的事,他沒做好就是沒做好,哪怕是他無法自控的客觀原因。
因為他個人犯錯誤給集團和家族帶來的損失,就是他的重大失誤。
camellia被叢一抱到了港島,整個屬於他的一層空蕩蕩一片,連點生氣都沒有,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反而要顧及的更多。
他現在又是這種狀況,想來想去,他還是叫司機來接他回京郊。
本來也是不想這麼晚麻煩司機的,但他無法保證駕駛回去的路上會不會又一次看不見,出於對安全的考慮,還是喊了司機過來。
「辛苦了。」
車子緩緩停在京郊別墅的大門口,文時以緩緩睜開眼,強壓著劇烈的神經痛禮貌地回應了句,從車上下來的一瞬間,暈眩感加重,站在原地他足足停滯了有小半分鐘的時間才緩和過來。
不過就是一道電梯的距離了,很快就能休息一下了。
憑藉著這個念頭,他挨著這種痛和暈,邁步進去。
電梯門打開,一路走向臥室,燈盞隨著他的腳步接連亮起,整層樓從凝固的黑暗陡然轉變為璀璨明亮。
推開臥室門,眼前忽然略過一道白金色的影子,緊接著有人從身後蒙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
她幼稚地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