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需要人督促,矯正,再到後來,他自動自覺,他堅定自己的各種身份,理智永遠在情緒前面。
家族的事是第一大事,他自己這個人,自己的所有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不重要的事。
與其說他不愛自己,不如說他已經沒有愛自己這個意識。
叢一曾為了摯愛跳樓又割腕 ,她可以以各種殘忍的手段發泄那些情緒和悲傷,聽起來很慘烈,可與她比起來,他才是真的可憐可悲,他連隨意糟踐自己身體的自由都沒有,這些年他堅持鍛鍊,細心飲食,其實也只是為了不生病,因為生病會耽誤做正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甚至連除夕夜都在緊繃著神經。
就像視神經頸神經的病情發展到這種地步,他還是想要堅持把京北的項目跟完。
最後一班崗,哪怕他明天就離開集團,他也得負責到最後一分最後一秒。
如此扭曲,病態,這麼糟糕的一個人,就是不應該匹配她。
更何況,他已經徹底傷害了她。
他想起了殷正鈞說過的話.他百分百確定。
與她在一起的時光,那會是他這一生中最好的時候。
最好什麼都好,只可惜流逝掉了,太過短暫了。
堅硬到沒有任何缺點和縫隙可攻擊的靈魂,就這樣恍然間兀自碎裂了,被自我愧疚,身不由己,責任束縛,各種矛盾到無法共存的情緒撕開的,肉.體上的種種疼痛,怎麼比得上這種心氣驟然散掉的痛呢。
原來,做了傷害她的事,他也會跟著一起痛到這種地步。
他低估了她在自己心裡的重量。
受過傷的左手抖得厲害,抽動的神經讓他完全不能自控,他蓋住手腕,死死摁住,克制地輕哼了一聲。
「老闆,您沒事吧?」喬湛看著文時以的臉色實在是不好,多問了一嘴。
他搖頭,一個字也沒多說。
就這樣挨到了家裡,進去的時候,一家人都在。
文時安過年回來還沒飛回去,文時笙在陪著文斯華下棋,文紫嘉和喻衍洲一起回來,這會兒正在和沈映蓉在一起,討論著懷裡剛降生的孩子的近況。
還是這一棟花園別墅,以前還只有他一個孩子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光景。
他站在原處,沒來由的失落。
他的家人,他對他們複雜的感情。
不是簡單的,愛與不愛,在乎不在乎的絕對文問答。
他驟然響起,叢一已經嫁給他了,是他的妻子,也一樣是他的家人。
他這麼防備她,傷害她。
信仰和心念的徹底崩塌只用這麼一個微小的點,只用這一瞬間,如同山崩海嘯,坍塌下來滿目煙塵。
緊隨而來的疲憊和毀滅感到達了頂峰。
到進門前,他都還在被所謂的責任限制著,猶豫著。
到現在,他猶豫也猶豫不動了。
死守多年的信仰,崩壞了。
如果他知道這份信仰會崩塌,他一定不會為此做傷害她的事。
可是沒有回頭路。
可他忘了,是以傷害她所帶來的巨大愧疚和痛苦,才撬動了這份熔鑄在他血液里的好多好多年,早就成為他身體一部分的念頭。
「時以回來了。」
是沈映蓉先打的招呼,其餘的弟弟妹妹回過神,先後喊了他聲大哥,親切尊重又禮貌。
「吃過晚飯了沒,要不要叫廚房那邊幫你再準備一點?」
文時以垂下眼眸,搖搖頭,只是平靜地講了句有事要和文兆錫要聊,便先一步迴避到了電梯。
書房的燈逐幀亮起,整個曠大的空間裡瀰漫著淡淡的墨香,和線香燃盡留存下來的檀木味道。
等著文兆錫上來的時候,他已經將早就備好的文件排列在桌上。
等他坐下,文時以按照進度一一進行了匯報。
「做得不錯,等到京北的項目忙完,和英國那邊......」
「京北的項目最遲不會超過下下個月一定能收尾結束。」文時以頓了頓,看著桌上那些發件,視線墜落在黑白文字時,他發現自己竟然連這些近在咫尺的字跡都快看不清了。
視力已經在下降了到這種地步,他沒有感覺,被那些自己上的光刺得眼睛更痛。=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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