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鳴女向來謹小慎微,不敢同杯骸刃玩笑。
她張口要問些什麼,只是真正脫口的問話是以另一種口型開始:「恕我冒昧,本來不該對您的決斷過問,但是……杯大人,您要做出行動了嗎?」
鳴女口中的『行動』自然有別種意味:理論上,困縮於無限城的杯骸刃不該知道鬼舞辻奪取青色彼岸花的行動。
杯骸刃隨手扯過一件羽織,攤開了披上人偶肩膀,「我與你同住,也沒刻意瞞你,倒是不意外你知道這些,不過接下來呢,你準備怎麼做?」
他蹲下身審視人偶,思慮要不要加點什麼功能,比如縮在人偶上臂的隱藏式苦無。
杯骸刃看起來很心不在焉,但鳴女還沒張口,就被他開口打斷:
「算是一點零星的室友情,站在生命安全的角度考慮,我建議你接下來一周都安安靜靜地彈彈曲,無事發生地度過這一周。
「畢竟無限城哪怕對我也非常重要。
他對鳴女露出時透式的微笑。
「是吧?」
時透式微笑簡直是展露無害與友好的利器,杯骸刃已經用青向無數次印證了這個理論。
然而戰無不勝的理論在今天失效、或者說慘敗:鳴女的呼吸居然一窒,撫在三味線上的小指痙攣。無論從身體的細枝末節、還是從呼吸的動搖,無不彰示眼前女性內心的恐懼。
「……」倒也不必。「……放鬆,我只是在對你表達善意。」
「杯大人……」
鳴女輕抿起唇,猶豫不決。
那之後的提諫非常委婉,委婉到彷如一道九轉十八彎的山道公路。
半葉櫻下,獨步向前走的和服青年兩手插進長袖,無焦點的雙眼一目了然是在思慮。
原本打算對用笑容鬼殺隊展露善意,因為有灶門禰豆子的存在,鬼殺隊必定不會為難沒殺過人還向炎柱伸出過援助之手的上弦一,再順理成章地救下鬼殺隊,斬殺鬼舞辻才對。
但是……嘖,明明是一樣的肌肉調動,連眼睛彎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樣,時透可以、青向可以,怎麼本體就不行。
憤憤往前走的杯骸刃鼓氣往路過的湖面掃了一眼。
對死亡恐懼的無數個日日夜夜化作眼下不顯眼的青紫,下揚的眉梢,微擰的眉心,比湖面還冰冷的視線,弧度平平的一道嘴唇,沒血色還薄。
湖面上的那人懷著難言的冷澀與他對視。
杯骸刃幾乎是被釘住了腳步。
……因為之前不是譏諷就是不近人情,所以沒注意到?
不是一天、兩天,幾千幾萬個日夜的日夜不寐將微妙的氛圍籠罩於名為『杯骸刃』的青年身上,假如用這幅臉龐微笑,那冷冽如碎冰的視線大抵會將本意完全掉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