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好,有位和善的女士收留了我們一晚。孩子們受了點驚嚇,但我們今天就得往內陸趕。」婦人朝他微微笑著,兩隻手分別摟住自己的一個孩子,「哈利,我是來說謝謝的。我無法表達我有多麼感激你,照顧好了我的兒子......」
她真摯地說著,聲音甚至有些顫顫發抖。哈利看向那個咬著手指的小男孩,深深的內疚感在胃中攪動,叫他慚愧地連忙搖頭。
「應該感謝的是德拉科。」哈利低下頭,和小男孩對視,輕聲問:「對嗎?」
小男孩咬著指甲,貼近了媽媽,輕輕點頭。
婦人看上去有些疑惑。她看看自己的孩子,又看看哈利,正張開嘴巴準備說什麼,神色突然一僵——她盯著海的方向,快速摟住兩個孩子的頭,驚懼地叫道:「他們那是在做什麼?!」
哈利轉身,順著婦人的視線看,只見幾個男人齊刷刷站在一艘小木船上。他們赤裸著上身,皮膚被陽光曬得通紅,將一個綁著石頭的男孩圍在中間抬了起來。還沒等哈利看清,男人們便一起發力,將他用力地拋向大海。
水花高高地濺起,被扔下水的身體頃刻沒了蹤跡
「哦,那是海人。」多爾輕描淡寫地說。婦人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又抱緊了孩子。
哈利聽見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什麼?」
「海人,」多爾重複道。他終於站了起來,把酒瓶向下插在沙子裡,「這裡的傳統。如果這具屍體被打撈上來時,正含著自己的拇指,那麼就需要把他交還給大海,否則會引來海嘯。」
「那是具屍體?」哈利聽到這,稍微放鬆了一些。雖然這還是讓人不太舒服。
「這太殘忍了......」婦人不敢相信地說,呆呆地撫摸著兩個孩子的頭,「那麼他的家人呢?」
「嗯......我不覺得這個有家人,」多爾摸著下巴上的鬍渣說,「通常家人會追到海邊來,但可惜我們需要這麼做。不是說了嗎?『所有古老的習慣里,都有一種深刻的含義。』」
小船慢慢駛回港灣,哈利和婦人都沒再說話。多爾將雙手交叉放在腦後,唱著那首民歌的旋律,慢悠悠向沙丘上走——
「眼淚在王子的臉上滾滾地流,我來到上帝的土地!但現在我來得恰好不是時候……假如我來到斯萬尼老爺的屋檐下,就不會為孤苦或貧窮所欺……
下午的時候,哈利回到了蘇倫媽媽的茅屋,手裡多了兩個小包裹。剛進屋,他就聞到了一股肉湯的香味。
廚房的灶台前,蘇倫媽媽正繫著發黃的白色圍裙,往沸騰的鍋里切入胡蘿蔔丁。爐里的火燒得正旺,打開鐵門加柴的時候,一部分煙霧白茫茫地湧出,另一部分直竄上了煙囪。
「從前有一個年高德劭的胡蘿蔔,他的身體是又粗又重又笨,他有一股叫人害怕的勇氣——他想和一位年輕的姑娘結婚,一個漂亮年輕的、小巧的胡蘿蔔……」
蘇倫媽媽哼著輕快的旋律,下了蘿蔔又下土豆,黃瓜和蘆筍躺在菜板上,一如歌里的「貴賓「。她打開身旁刻著藤蔓花葉和鹿角的老木櫃,從裡面取出一個大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