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斯輕笑一聲。
「只是第一天,這還是熱狗。誰知道接下來他們會讓我們吃些什麼呢?」
「還有那房間。」潘西放下瓷杯,在桌上磕出「咚」的一聲,「和那對雙胞胎共享一個房間?那已經那麼窄了!你要怎麼忍受?」
「行了,」布雷斯輕描淡寫地接話,「至少你不是和格蘭傑或者伯恩斯一起。你是整個團里唯一一個斯萊特林女生,這不是我們的錯誤。」
「我開始覺得來這裡是個錯誤了。」潘西說。
這是個錯誤。
徹頭徹尾的錯誤。
德拉科忍不住又往牆邊三個格蘭芬多的方向看了一眼,覺得他不僅再也吃不下眼前的大半截熱狗和當地甜品,反而想把剛才吃進去的冰淇凌和熱狗一併吐出來。
他到底犯了什麼毛病吃了什麼毒蘋果要去親他?
呵,他倒是真的忘了。忘得還挺快。僅僅一個聖誕假的時間,他都快忘了現實中的波特多麼讓他心煩。他甚至不需要和那個人有什麼對話,甚至不需要發生任何的爭執,單是博物館裡一個冷漠後腦勺、冰淇淋店外擦肩而過的一個眼神,他便能清清楚楚地知道,什麼都沒有改變。
他吻了他的敵人,在那個根本已經不能算夢的夢裡。但他們仍然是敵人。
憤怒,懊惱,仇恨,落空——憤怒,仇恨,煩躁——極度的煩躁,所有扭曲的情緒在他再次清醒地見到哈利眼裡的厭惡那刻翻湧上來。旅館的餐廳很暖和,夜晚零下的溫度都被擋在了外面,他卻感到上半身的神經都緊繃著、顫抖著,扯動著他的手指,叫他握緊了拳頭……
「德拉科?」布雷斯吃完了自己那份『Skyr』,目睹對面的人往別桌的方向盯了大概有那么半分鐘的時間。他對此完全不驚訝——馬爾福眼中生釘地望著哈利·波特,世界上最尋常不過的一件事。他從十年級轉學來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德拉科聽見有人叫他,把頭轉回來,眼裡的火還未完全熄滅。
「太酸了。」潘西放下勺子和瓷杯,拾起紙巾擦拭嘴角,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不吃的話就走吧。那兩個帕蒂爾看上去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可不想在她們之後使用浴室。」
浴室,洗澡,睡覺……
睡覺……
該死。
德拉科把椅子推回桌子底下,沒控制好力度,弄出不小的響動。牆邊,正在聽好友講斯奈山半島女巫傳說的哈利轉過頭來,短暫地看了一眼他,又回到對話中去。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的!
子午線時間,二十二點半。德拉科雙目無神地躺在床上,仍在思考某個深刻的問題:
人為什麼需要睡覺……
到底為什麼人需要睡覺……
過去兩個小時裡,他無數次有把那本書從行李箱夾層里翻出來扔到窗外的衝動——旅館外不遠便是大海,他最好直接把它扔進海里。北冰洋,大西洋,是什麼都無所謂。
但明明是他自己把書帶來的。
紅色的書。和格蘭芬多的領帶一樣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