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們就不、不聽我的話了!」演木偶戲的人大喊著,喘氣聲混著酒氣呼哧呼哧。哈利和德拉科同其他人一樣坐在方桌邊,比起看木偶戲,更像是在看這位「藝術家」有趣的酒後反應。
「我是導演!他們的導演!」男人大聲叫著,眼角耷拉著,一副可憐兮兮要流淚的模樣——可他並不是真的悲傷,不,他一直是個歡快又幸福的人。他之所以能擠出淚來,只不過是因為他也是個極好的、在他看來比那些愛慕虛榮的木偶角色要好太多的演員。
圍觀的住客中有幾個咯咯笑了起來。其中一個年輕的小伙子想要進一步取笑這醉酒的傢伙,悠悠對他說:「可你要知道,他們和人一樣,不會想一直活在你的故事裡呀。」
「那不成的啦!」演木偶戲的人猛地伸手抓過桌上的「女舞蹈家」,撞倒了其他幾個木偶。但他絲毫不在乎,只是把「王子」背面朝上翻過來,「看看!你們看看!她的背後是多麼醜陋!如、如果不是在我操控之下,就都會露出來!」
哈利伸長脖子,看見那漂亮人偶的背後沒有顏料的塗繪,只露出一塊生了霉的木頭,上面還有幾顆連接四肢的釘子。這確實是不好在台上顯露出來的東西。
德拉科在旁沉默不語地聽著,直到哈利注意到他轉過頭去,方才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他今天真是奇怪……
哈利不由地想。
桌上的人很快對這位醉醺醺的「導演」失去了興趣。他還捏著手裡的木偶,只不過不再喋喋不休「演員們」的不聽話,而是說起了他快樂的旅行生涯。但沒有誰會太喜歡聽別人過著怎樣幸福的生活,他們總更愛聽那些悲慘的故事,最好是不幸的那種,這也是桌上另一個男人吸引了他們注意力的原因。
「我先是遇到了一個趕著母牛的人,用我們的馬換了他的牛——那牛看上去很能產奶!」男人是個五六十歲的農夫,頭上已經長了不少的白髮,眼睛和聲音里卻有許多年輕的光芒,「後來我又用那頭牛換了一隻毛髮很漂亮的肥羊。但是呀,我那妻子一直想要一隻鵝,所以我很是感謝那個願意用鵝來換我的羊的人……」
周圍的住客開始發笑,人群中有人哄鬧著插嘴,叫他繼續說下去,往下說。
「後來我就看到了那隻雞!天哪,那是我一生中見過最好的一隻母雞!」
「讓我猜猜,你用那隻鵝換了雞?」一個留著絡腮鬍的男人說,他的同伴跟著笑了起來,「這兒的母雞一直很好……」
「可你現在並沒有抱著什麼母雞,」那位同伴這樣說。他穿著頂好的衣服,顏色艷麗,「所以你最後得到了什麼?」
「那兒!」老農夫手指著地下室中間的壁爐,壁爐邊擱著一個綠褐色的麻袋,「一袋爛蘋果!我們那個炭棚子旁的果樹可從來沒有結過這麼多蘋果。和我交換的那個人說他準備拿他們去餵豬,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所以我就用懷裡的雞和他交換,他一點兒也不反對。」
「乖乖!」絡腮鬍男人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好笑又同情地望著那糊塗的老頭兒,「你回到家裡去時,保管你的老婆結結實實地打你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