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男人蹲了下來,桌子猛烈搖晃。
「神父,你得救救我,」他盯著面前的老人說,「我是對我弟弟做了一些不應該的事,但他也不能不讓我睡覺!我的小兒子,他也會怕鬼……」
「也許那就是個夢。」
這位老牧師平和地說,掰開手裡的一塊餅。
「他有什麼理由來嚇你呢?難道他對生者會有的恐懼,不比你更了解嗎?靈魂自有更好的去向。」
「我不覺得他能上天堂……」
男人嘀咕著,看到牧師嚴厲地搖了搖頭,又規規矩矩地坐回板凳上。
哈利和德拉科在他們的鄰桌坐下,挑出兩個糕餅,又把剩下的放進行囊。
這裡的光線確實很好。哈利往左側看了一眼,才發現這是因為最近的木房子少了一堵牆。陽光於是直接穿過它的大窗戶,照到這裡。
「那房子……」
德拉科也注意到了那座奇怪的建築,和哈利看向了同一方向。
「它本來就是這樣的。」
鄰桌的牧師注意到了他們的視線,和聲解釋道。
「在這片樹林長密之前,就這樣了。」
哈利朝他回望,給出一個勉強的微笑,點了點頭。扭過頭,德拉科坐在他對面,正緩慢嚼著一口餅。
哈利覺得他一定是病了。
就連這樣平常的畫面,他都不願再去看。
他們……他們還沒在白天一起吃過一頓飯,沒有並肩走過路……不能……不能就這麼……
你不能走。不要走。
他望著德拉科分神的模樣,幾乎要喊出心裡的話。但他找不到理由這麼說。他想憤怒,對著這張臉憤怒——卻不再是因為對方做了什麼惹到他的事。
他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怎麼了?」
對面的男孩終於回神,望進哈利的眼睛。
那雙灰色的眼眸里有著哈利不能再熟悉的、因為底色淺淡而異常清晰的紋路。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當這雙眼裡再也沒有自己的影子——他是否就會迷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在望見別的什麼人的時候,仍像現在這樣……像這樣……
心甘情願。
情願一直留在這裡,一次又一次地,在這樣的注視中回到最初、回到他們相遇的那天。
他會握住德拉科的手。他一定會。一次,兩次,生命中的無數次。只要德拉科再向他走來一次,他寧願成為一個自己之外的人,和他去所有地方。
但你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
禁言魔咒未被挑戰,束縛下的人便已自視失敗。哈利說不出什麼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德拉科還在等他的回覆,哈利能做的卻只有把手邊的水壺遞給他,不一會兒又向旁邊那桌轉過頭:「你們的酒是哪兒來的?」
「哈利,我不覺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