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宜王抬眼:「但瀾王和東宮的事情,與你我無關,你若此時站出去,便是動搖制衡,也是動搖國本。」
邵向晚語塞。
「不想你父王早死,就立刻回南戎,做好你的南戎王后。大桓和親郡主新婚後探親,十日為限,別耽擱了。」宜王回到台階坐下,「便是必有一個人站出來,也不該是你。」
「父王,你不是不問朝事……」邵向晚突然道。
「但你父王不聾不瞎不能看著女兒做蠢事。」
邵向晚沉默少頃,又問:「以父王之見,陛下會如何?」
「敲山震虎,必要時候,不留後患。」
「什麼時候?」
宜王難得地目光凝重,他沉沉一笑:「等著吧,你心裡那個人,不會白死。」
「……」
縣主府,嚴之瑤一點點收拾好衣袂。
起身時露華問:「小姐今日盛裝,可是有事?」
「是。」她將東西收進衣袖,「我要面聖。你,不必跟著。」
「什麼?!」
「照顧好家裡,」嚴之瑤想了想,終是又安慰一句,「等我回來。」
第90章 啟程
往韶華宮的路, 這是嚴之瑤第二次走。
第一次,她滿心歡喜,準備迎凱旋的父兄, 最後卻得見兩副棺槨。
而這第二次,身後沒有追著她趕來的連姑姑,殿前, 亦沒有等著她滿眼擔憂的金統領, 有的, 只是一排一排十年如一日的戒衛森嚴的禁衛。
彼時她拎著裝滿新做的桂花糕的食盒, 此時,她兩手空空,唯有一顆心沉重。
雀躍歡喜的小姑娘終究是死在了那個深秋, 而如今這個秋, 也勢必難捱。
「陛下,外頭安平縣主求見。」
帝王原就揉著眉心看摺子,聞聲更是不耐:「她來做什麼?這縣主府已賜,不是說了不必謝恩。」
公公想了想:「許是為了寒大人?」
「放肆!」
「陛下息怒, 奴婢這就命她回去。」
公公急急出去,臨到了門口, 身後卻又道:「叫她進來。」
「是。」
嚴之瑤上一次這麼近地看那九五之尊, 是在父兄的靈柩前。
聖上賜以國葬, 她卻一句謝恩也說不出。
如今, 她深深拜下:「安平參見陛下。」
帝王原是背手立在階下, 聽著聲音轉過身來, 面上堆笑, 立即就伸手虛扶:「怎見此大禮, 起來吧。朕在你大婚當日抓了你的未婚夫, 你可有怨言?」
「說沒有是假的,」嚴之瑤未起來,只是不著痕跡地避開帝王的手,端直跪著,「坊間如今皆傳安平是個掃把星,誰娶了是要走霉運的。」
「哦?」
「可陛下還了安平顏面,縣主府如今氣派,安平住得很好。」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帝王伸手,拍拍她的肩頭,「起吧。」
說完他轉身往上,卻沒聽著動靜,不禁又回首。
嚴之瑤沒有動,她筆直跪著,面色平靜。
帝王面色未動,邊上公公起聲:「安平縣主。」
「安平話未說完,不敢起。」嚴之瑤答,她低下頭,順遂卻倔強。
上首沉寂片刻,終於,帝王重又踏下步子,他停在幾米開外,一揮手,整個韶華殿的宮人全數退下。
殿門沉沉合上,整個殿中竟顯空曠。
嚴之瑤於此時抬頭,帝王目光如炬,帶著威壓。
她並非是個見過世面的,此番後背也起了冷汗,卻仍是堅定開了口:「安平求陛下,徹查嚴家軍,還父兄一個公道。」
「你說什麼?」
「陛下,安平如今一介孤女,唯有陛下一人可依可信,」她伸手,掏出懷中名冊,「還請陛下為安平做主。」
「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