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盡孝,她這是想要孤寡終生啊。」
「是哇,三年過後,姑娘年紀確實大了。」連誦說著,勸道,「娘娘可是後悔了?」
「造化弄人,人若知當初……」裴太后搖搖頭,「哀家還是不放心,你多多注意些,尤其是皇后那邊。」
「娘娘是懷疑皇后對陛下不利?」
「那寒邃究竟是誰的人,哀家如今都不清楚了,好生生的畏罪自殺,哀家可不覺得那孩子是認命的,」裴太后道,「如今三皇子封王,這怕不是皇后樂見的,瀾王的婚事一拖再拖,自然是因為他們不願這麼輕易回瀾山封地。這齣了京,可就不好回來了。」
連誦點頭。
「左家小子和成遠……若是如今皇帝還不知曉是誰的人,那哀家也是白白培養了他。」裴太后望著外邊的夕陽。
「娘娘的意思,陛下其實對太子,還是念著舊情的,如今啟用他們,也是態度?」
「哀家倒是希望是我們猜錯了。」
連誦想了一瞬便就明白過來,沉默地陪著看霞光漫天。
嚴之瑤抬頭,只覺整個天際潑了金似的。
伸手一抹額頭,血跡已經乾涸,只是洇得有些針扎似的疼。
也算是,大難不死。
剛剛的說辭,真真假假,她不知皇上信了多少。
裴成遠拿來的名冊,此前兄長偶爾絮叨的話,還有拼拼湊湊的推論,能說的她都說了,不能說的,也修飾著遮掩著提了。
父兄之死,於大桓目前來說,全無調查的必要,逝者已矣罷了。
唯有關係或許的社稷陰謀,才能叫帝王重視。
可旁人不能提,提了便是覬覦國本,便是黨爭計策,陛下多疑,也唯有她這個嚴家女,能為父兄請願。
三日後,城門口,嚴之瑤掀了車簾,瞧見多時不見的人。
左修齊騎著一匹白馬過來:「縣主,有一個拖油瓶子,甩不掉。」
「拖油瓶?」
話音方落,就聽後頭吱哇亂叫聲。
裴柒:「抱朴你個狗!你放了老子!不然我叫我家少爺宰了你!你不講武德!還叫你家主子做幫手!」
嚴之瑤愣住,就見左修齊嘆息:「哎,一直跟著呢,都要跟出城了,左某不得不問問你啊,這人,要不要啊?」
那邊裴柒瞧見嚴之瑤出來,脖子一梗:「小姐!少爺說了,小姐去哪,裴柒就要去哪,小姐不要也得跟著,少爺說往後裴柒就是小姐的人了,小姐你看看我啊!」
嚴之瑤:「……」
裴柒:「對了,我看那個什麼嚴鈺,是個習武的材料,小姐不是也想給他找個師父麼?裴柒免費教,小姐帶上我就是!」
露華探出頭來:「好啊!裴柒你跟蹤我家小姐!」
裴柒:「我跟我主子,天經地義,怎麼就跟蹤了!我跟抱朴這狗可不一樣!」
抱朴:「閉嘴!」
好好的啟程,倒是被攪得一團糟。
真是什麼主子教什麼護衛。
嚴之瑤盯了裴柒半晌,只能丟了一句:「有勞左大人了。」
「好說,好說~」左修齊一抬手,抱朴撒手。
裴柒恨毒了,差點拔刀,被馬車裡一聲喚住:「不准滋事。」
裴柒:「……」
第91章 關係
此去岑州, 嚴之瑤自知危險,所以並沒有帶上丫頭和嚴鈺,只是叮囑了他們好好照顧著縣主府。
那日從宮中出來前, 皇上說此番出宮必有人想要相邀,囑她勿應。只是她一路回縣主府卻是無事,之後也沒有人來。
只有一次她夢中驚醒, 似是聽見刀劍聲, 打開窗戶去看, 什麼也沒有, 唯見樹梢微動。
想起露華說起的最近牆角總有鬼鬼祟祟的人蹲著,被她澆了一盆水不敢來了,嚴之瑤失笑, 第二日晨起, 她問院中的嚴鈺可想要學功夫。
嚴鈺對父兄特別嚮往,這些日子光是看他倆留下的兵器都眼睛斗大,聞言自然是點頭如搗蒜。
「但我縣主府請師父,自是不能比旁人差, 外頭的那些普通武夫,不足以護佑父兄留下的宅子, 」嚴之瑤衝著牆角處一笑, 拍了拍嚴鈺的腦袋, 「待我從岑州回來, 便給你好好尋覓一下。這些日子, 你留在府中, 用我留給你的字帖, 好好習字。光有功夫沒有學問, 可護不住我們。」
「是!」
裴柒幾次三番被主子留給小姐, 今次也是習慣了,而且他好像有點明白主子的話了。
小姐要暗地裡查出嚴家軍的叛徒,這可是大秘密,主子說小姐力氣雖大,也會些兵器,卻沒有武功,沒有他寸步難行。
裴柒這人,就是責任心重,小姐需要他,他可不得好好應了這差事。
再加上此番還是跟的那對主衛,他必須給小姐撐起士氣,不能被壓了。
所以現在對著嚴之瑤,裴柒可算是惟命是從,絕不給主子跌份!
他坐在了嚴之瑤的馬車外,親自架車,順便對著那邊馬上的抱朴哼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