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柔和至極的聲音相反,她深深凝視賀玉,眸子內仿佛蘊著深不見底的黑潭,冰冷刺骨。
這是最後通牒。
這才是安雁清的真正目的。
賀玉渾身發抖,既是恐懼,同時也夾雜著深深的怨憤。
但這點怒意不斷膨脹,猶如充氣的氣球,膨脹到極致,被人用針輕輕一紮,便漏了個乾乾淨淨。
「安雁清,你就那麼肯定,我一定會如你所願嗎?」賀玉勉強維持嗓音的平穩,好讓自己在她面前,顯得沒那麼狼狽不堪。
這是安雁清和路夢華隔空交手的戰場,賀玉根本沒有插手餘地。
她是會成為炮灰、成為被犧牲的棋子,還是從這盤棋局中逃出生天,她的命運,其實全掌握在對面之人的手中。
她們其實都知道,鍾楚和她講清楚歸講清楚,刨除這段多餘的感情,斷掉她的念想,鍾楚和她,還是簡簡單單的普通朋友。
可安雁清連這點也無法忍受,她每看到賀玉一次,眼前就會浮現出鍾楚毫無血色的臉,浮現出路夢華那張令她憎惡不已的臉。
像鍾老爺子的選擇一樣,她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他們不能從鍾楚本身下手,逼迫鍾楚進行痛苦的抉擇。那就從無關緊要的外人身上下手,讓她看清楚形勢,主動遠離鍾楚。
如果賀玉不願意聽從安雁清的安排,她毫不懷疑,安雁清會順水推舟,滿足路夢華的念想,將池歡的事情推到她身上去。
□□,讓池歡去傷害安雁清,再加上那三年的騷擾,這場路夢華為她精心安排的牢獄之災,她必然躲不過去。
至於路夢華,不還有這次威亞的事情留給她嗎?
路夢華有前科在身,賀玉為她提供的資金幫助,讓她早已泥足深陷,脫身不得。
安雁清冷眼瞧著她的垂死掙扎,平靜道:「賀玉,你已經沒有退路。」
「你可以選擇,是幫我、幫鍾家,把路夢華再送進去。還是選擇一條路走到黑,這次,仍站在路夢華那邊?」
這話對賀玉來說,更像是嘲諷。
路夢華是暗地裡的毒蛇,汲取宿主養分的菟絲花,她早就盤算著榨乾賀玉的利用價值,反手推她一把,讓她替自己頂罪。
可安雁清同樣不是善人。
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兩個結果,一個是糟糕,另一個是死路。放在一起,她只能選擇,相對來說沒那麼糟糕的那個。
賀玉死死咬著嘴唇,口中逐漸瀰漫出血腥味。對面的安雁清氣定神閒,並不催促。
她沉默許久,終於道:「我......答應你的要求。」
安雁清微微一笑,絲毫不意外她的抉擇。
她站起身來,漫不經心拍了下賀玉的肩膀:「看在鍾楚的面子上,我給過你太多次機會了。」
「有對比才會有幸福感,比起另一條路,現在這個選擇,其實也沒那麼差,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