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不是嘲諷,卻更勝似嘲諷。
壓在她肩膀的手力道不重,卻讓賀玉動都不敢亂動一下。她緊緊咬牙,強行忍下心中的怨懟和憋悶。
「路夢華現在應該已經被抓住了,你既然選擇了配合,希望錄口供的時候,你能將自己在其中的作用,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說出來。」
安雁清莞爾一笑,身體微彎,冰冷的瞳孔里,映出賀玉僵硬慘白的面容。
她柔聲道:「賀玉,我知道你習慣明哲保身,但這次,哪怕是為了你自己著想,可不要在講述的過程中,不小心昏了頭,突然遺漏了什麼重要內容呢。」
賀玉被她嚇到,張了張口,過分驚懼之下,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眼看安雁清得不到她的回應,微微揚眉,面露疑惑。
她重重掐了下自己,用力點頭,使勁點頭,瘋狂點頭,確保她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
安雁清這才笑了,輕輕摸了把她的腦袋,動作自然隨意,像是在摸路旁一條不聽話的流浪狗:「乖。」
她與周啟東並肩朝外走,身後,賀玉總算揮散眼前那汪深不見底的黑潭的殘影。撐著扶手,癱軟的身體險些從椅子上滑落下去。
她早知道安雁清的危險,但她身為鍾楚的朋友,安雁清在她面前一直表現得頗為克制。這還真是她頭一次直面她的危險。
她還沒從安雁清帶給她的驚嚇中回過神來,安雁清走出一步,突然想起什麼,轉身沖她笑道:「對了,現在外面應該很熱鬧。我領證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出去了。」
「說不定還有我在學校的時候,霸凌同學的新聞。以及,我的家人站出來,對我聲淚俱下的指控呢。」
賀玉漲紅了臉,安雁清話音一落,她條件反射般進行反駁:「不是我做的!」
安雁清又拍了下她的肩膀,柔聲安撫:「不要緊張,我知道不是你。」
賀玉這一口氣還沒有完全吐出,就聽到她含笑道:「你只是給她們提供了一點資金資助而已。」
賀玉那口氣梗在喉嚨里,臉色跟打翻了顏料盒似的,五顏六色不停轉換。
初時賀玉想著答應安雁清的條件,為了讓她放過自己一馬,她只能被迫遠離楚楚姐姐,還存著不甘懊悔的心,現在簡直恨不得對安雁清感激涕零。
都到這種程度上,安雁清居然沒直接給她一錘子,敲爛她的腦殼,看來她真的是看在楚楚姐姐的面子上,對她手下留情的多了。
賀玉神情呆滯,虛弱道:「我不知道這件事,路夢華沒有跟我提過。」
安雁清說:「我知道。」
她的語氣尤為敷衍,半點也不走心。賀玉霎時間,又重溫了從前在安雁清面前,一直被她視若無物的痛苦狀況。
她有沒有參與,有沒有沖她下手,安雁清其實半點都不在意。反正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中,賀玉是逃不出五指山的孫猴子。
既然沒有威脅性,自然是無關緊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