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俞書禮陸陸續續選了幾個好的苗子,登記在了禮部的冊子上。
本以為就這樣差不多收工的時候,小太監突然匯報過來,稱剛剛皇帝離開才帶走的儀仗隊伍,此時又規規整整地挪了回來。
俞書禮轉身望向身後。
來的不是去而復返的老皇帝。
而是太子並上兩個皇子。
太子頭頂玉冠,頭髮一絲不苟地束在腦後。他身著靛藍色錦袍,並著金絲龍紋,袍腳上的幾條金龍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他腰上掛了一塊璀璨的寶石,端方的臉上帶著銳利的攻擊性,看起來風雨欲來,一副要找事的樣子。
二皇子面容溫雅,著的是一身白色長袍,上繡碧玉色的竹葉圖案,清新簡單。腰間只橫了一條玉色的腰帶,沒有佩戴任何的首飾和玉佩,瞧起來卻淡雅而不失氣度。
而剩下一個……穿著一身大紅色外袍,衣襟也沒揶好,露出一大片鎖骨,髮絲也隨意地垂落了幾分在耳側。他一張艷麗過人的臉上笑容滿面,眼下一顆淚痣點綴著容貌,卻讓人瞧著有一股不羈和風塵的味道。
這便是那個假三皇子,也是唯一一個看起來十分張揚不著調的皇子。他兢兢業業地扮演著趙玄的人設,不說演技,光是舉手投足的動作,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俞書禮偷眼瞧了幾次,確實沒看出來和真趙玄有什麼區別。
本該隱於人群的他,此時卻突然抬眸,恰好和俞書禮來不及收回的視線對上,然後他勾了勾唇,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俞書禮既然已經被抓住偷眼瞧他,再轉移視線便顯得有些欲蓋彌彰,便乾脆認真去打量三皇子這張臉。
細細看過之後,他發現這張臉倒真的看不出來有什麼敷粉或者拼接造假的痕跡,饒是俞書禮也有些納罕。
他一皺眉,擔心看多了看被對面的男人懷疑,便立刻轉移了視線。
看到意氣風發的趙雍之後,他戳了戳邊上的魏延,用眼神詢問:太子不是被禁足了嗎?怎麼現在還能出來?
「陛下為了春闈,給他解禁了,讓他輔助二位皇子做事。」
俞書禮臉便沉了下來。
來人越走越近,魏延站在俞書禮身前,將人拉至身後。
一番行禮之後,太子看向俞書禮,皮笑肉不笑地維持著表面和諧:「許久不見,小將軍如今成了鎮國公,當真是風光一時……」他把目光挪到草場上:「真是來的晚了些,如今都比到最後一項了。」
「是本宮的不是,讓皇兄久等。」二皇子低垂下眼睫,躬身致歉。
「也不怪二皇兄處理公務慢,畢竟是新官上任,從前又沒有處理考生試卷的經驗,畢竟春闈這活往常都是太子殿下的差使嘛。」邊上的男人開口,語氣輕佻隨意:「啊,我也是沾了太子殿下的光呢。」
這表面上是在感謝太子,實則卻是在陰陽怪氣。畢竟大家心知肚明,是太子鬧事,才給了他上位上來,在皇帝面前表現的機會。
太子聞言果然臉色一變,用仇怨的表情瞪了眼魏延,又把視線落回俞書禮身上,幽幽道:「倒是不知道,你們還能囂張多久……」
那件事情過去這麼久,太子也夾起尾巴做人許久了。如今又突然這樣冒頭出來,估計也就是得到了什麼風聲,知道皇帝對他偏愛,所以對這皇位有些勢在必得了。
但他竟然不知道麼?暗中押回京城的那些與他有關的罪臣里手頭犯下的案子罄竹難書,合起來判他個流放都不為過。
身為太子,底下人出事,不太可能一無所知吧?怎麼到這個關頭還能這樣自信?
要麼是不想裝了,想直接反了;要麼……就是真的腦子不好使。
俞書禮更傾向於後者。
畢竟能被隔壁國家的三皇子踩到頭上利用這麼些年,喝了點酒就想大庭廣眾誅殺朝廷重臣,喜歡男人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曝光,連對他寵愛無度的皇帝都只能被迫將他雪藏,認真地重新考慮繼位人選。
這太子……當的確實足夠窩囊,就像一隻掉落狐狸圈子裡的羽毛艷麗的野山雞,分明可以躲過死的命運,他卻只顧著驕傲地展示自己的羽毛,看不到周圍虎視眈眈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