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如疲憊難支,實在懶得聽他這番客套地寒暄,只擺了擺手,依舊問,「什麼事?」
陳禮輕輕搓了搓手心,顯得有些侷促的樣子,「河邊浮屍一案,大人可有眉目了。」
他臉上露出討好的笑,「說來慚愧,我只查出了這女子身份。其餘,並無半點眉目。」
原來是找自己套消息來了。
林清如心中冷笑一聲,這些混跡官場之人,不愧個個都是人精。此事由陳禮接到百姓報案,本該由他主理。眼下見林清如忙活起來,便想來撿現成的。
一個個都把注意打到她的身上。
上次拐賣一案,被一個司徒南搶去了功勞也就罷了。這兩面三刀的陳禮也打著這樣的主意,當她是好欺負的?
她臉色微微一沉,冷冷說道:「陳大人,若無眉目,就該把心思放在案件之上,好好查找線索才是。難道只憑問我,就能有眉目有線索了嗎?」
陳禮不想她今日竟會如此直言不諱,半點情面也不留的樣子,臉色倏的一變,又在頃刻間將怒氣強壓下去,賠笑說道,「林大人教訓的是。是我疏忽了。」
林清如帶著霜寒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不欲多言。卻有聽得陳禮陰魂不散地叫她,
「大人,我還有一事。」
她本就頭昏腦漲,臉上已露出微微不悅之意,冷著聲音問,「還有何事?」
陳禮眼珠子咕嚕一轉,打量著四周下朝官員來來往往,似乎有些顧忌,「林大人,還請借一步說話。」
林清如長眉深深擰起,不耐煩地說道:「有什麼話,陳大人直說便是。」
陳禮提著氣左右打量一眼,卻又耐不過林清如的執拗性子,於是壓低了聲音說道:
「聽說大人最近在查教坊司?」
林清如聽得他這般神神秘秘,竟是為了這個。不由得心神微動,狐疑地打量他兩眼,「你問這個做什麼?」
陳禮理由倒是十分充足,「方才不是說我查到了河上浮屍的身份嗎。那女子是教坊司之人。」
他頓了頓,語氣中還帶著幾分恭維之意,「我想著大人明察秋毫,想必也查及此線索。故才有此一問。」
林清如唔了一聲,並未直接回答。陳禮突然如此問他,必然有他的目的。
眼下她本就懷疑教坊司種種行徑,陳禮居然這般主動問她,果真有鬼!
陳禮一邊打量著她臉上神色,在並未發現異樣之後,一邊佯裝咳嗽了一聲,「大人查及教坊司,可有什麼收穫?」
林清如便半真半假故意透露了幾分消息,「教坊司倒是沒什麼不同尋常。兇手應該與教坊司無關。」
陳禮笑著拱了拱手,「那便是了。還屬大人明察秋毫。」
林清如佯做好奇,「陳大人這是何意?怎得,這事還與教坊司有關嗎?」
「沒有沒有!」陳禮慌忙擺手,「教坊司是官府管轄,哪能鬧出這些人命文章?便是沒有,才屬正常。」
「這便奇了。」林清如微微眯了眼睛,「既然大人也知不會,何苦再來問我一遭?豈不是多費口舌了?」
陳禮見饒不過去,訕訕一笑,囫圇說道,「這教坊司,畢竟是咱們同僚管轄之地。林大人你也知道的……」
他語氣微微一頓,「若是鬧出什麼文章來,終究是面子上過不去的。」
林清如聽得他話中含義,已然明白了七八分。
只怕陳禮今天這突然一問,是替別人來打探消息的。
只是不知他口中所說同僚,究竟是戶部之吏,還是禮部之官呢?
林清如心中冷笑一聲,臉上依舊不動聲色,皺著眉頭,故意激他的話,「何出此言?和哪位同僚面子上過不去了?不過是我做我的,他做他的。」
陳禮卻並不搭這話茬,反而是教她做起事來。「林大人,恕我直言,這破案您的確是箇中好手,可這做官嘛……」
他意味深長地一笑,「您給別人行了方便,日後,他們也會給您行個方便不是?」
林清如何嘗不明白他話中之意,嘴上說得這般好聽,可說穿了,不過是利益交換罷了。
她心中冷笑,面上只佯做不解的問,「什麼行方便?為誰行方便?」
陳禮卻始終守口如瓶,並未將其人名字托出。可林清如卻愈發確定,教坊司一定有問題!
她愈發慶幸自己沒有過早向教坊司發難。此中官場利益糾葛,只怕涉及頗深。
等得她打發了陳禮,準備再與雪茶前去教坊司探個究竟之時,卻見雪茶在太和門口神色焦急地等著她,
「大人!不好了!教坊司出事了!」
第54章 錯綜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