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老翁進來,屋裡那刺鼻的藥味更重了些。
駱老嫌棄地瞥了一眼青年:「看什麼看,不記得我了?」
楚殷盯著他看了半晌。
「你是……駱老?」
駱老輕哼:「還行,沒燒壞腦子。」
他將湯藥遞過去,「喝了。」
楚殷遲疑地看著他手裡的湯藥,駱老見狀,冷笑一聲:「怎麼,怕我下毒啊?」
「不是。」
見他接過湯藥,駱老的臉色才好了幾分。
「你說你,淋了雨就好生養著,偏要跑出去吹風,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住你這麼糟蹋。」
青年眸光微動,並未言語,只默默低頭將碗裡的湯藥一一飲盡。
駱老沒好氣道:「若不是我偶然路過,你怕是死了也沒人知道,都和你說了,趁早扔了你那些破藥丸,你怎麼就這麼倔呢?」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楚殷驀地出聲打斷他。
為什麼?
「你以為世上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喜歡用最壞的心思去揣測別人?」
楚殷抿唇,良久,才低聲說:「多謝。」
見他臉色蒼白,駱老到嘴的狠話又咽了回去,冷哼了一聲。
「罷了!這一次,我已施針為你壓下了體內的毒,原以為你那破藥丸真能讓你撐過半年,但我看你的心疾復發越來越頻繁了,下一回若是毒發,是生是死可就不好說了。」
若是修身養性,好好養上幾個月,或許還能勉強撐過一年。
駱老看著一言不發的青年,還是忍不住勸道,「上次說的治療方案,你要不要再認真考慮一下?」
屋內忽而陷入寂靜,唯有風穿林而過的沙沙聲傳來。
見他沉默,駱老又道,「你身上的毒雖罕見,卻並非無解,只是解藥難配,我只能用銀針暫時壓制住毒性,先前提到的以毒攻毒的法子,雖只有三成的把握,但你若信我,我必全力以赴為你解毒。」
青年忽而笑了。
「這毒解不了,別白費力氣了。」
駱老氣得跳腳:「你都沒試,怎麼知道解不了!」
楚殷眼眸幽深,望向窗外。
「我知道這是什麼毒,也知道解藥在哪兒。」
「你……你知道?!」
-
自從上次在郊外一別,一連半個月,溫稚京都不曾見過楚殷。
也沒見到什麼行蹤鬼祟之人,溫翁玉和婁清澤也都相安無事,似乎真如他所說,他不會再對他們下手。
如此,再好不過。
他不來煩她,她也樂得自在。
溫翁玉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這幾日她去駱老的醫館看他時,他還能中氣十足地與駱老拌嘴。
為了消磨時光,用當初帶出宮的一點積蓄,她在鎮上開了一家木雕小鋪。
閒暇時,偶爾與婁清澤一起去祥寧酒樓吃飯,日子也還算舒心。
不過聽婁清澤說,酒樓的好幾個廚子前些日子都去了對面的懷景酒樓,據說被對面花了大價錢挖走的。
溫稚京忍不住調侃他:「許是你剋扣人家工錢?」
婁清澤佯裝嘆氣:「唉,許是吧。」
新招進來的廚子不太合溫稚京的胃口,為了避嫌,她也沒去對面的懷景酒樓,婁清澤便親自下廚給她做飯。
不過這種清閒的好日子並沒有維持多久。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間,離溫稚京的生辰只剩月余了。
溫翁玉和靡阿蕪他們都卯足了勁,要給溫稚京過一個別致難忘的生辰,婁清澤自然也不例外。
早在他得知溫稚京的生辰,他便已經讓人從四海之外定了一串極品紅珊瑚,約莫這幾日便能到了。
懷景酒樓,頂層雅閣。
青年冷哼一聲:「他倒是捨得下血本。」
所謂『一珊瑚抵三金』,能讓婁清澤花大價錢也要從海外訂購的紅珊瑚,必定是極品中的極品。
曹陸又道:「不過陛下放心,我們的人已經將東西截下了。」
楚殷聞言,忍不住投給他一個讚許的目光。
曹陸察言觀色:「那……陛下打算給溫娘子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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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眨眼便到了溫稚京的生辰。
溫稚京才洗漱出來,便瞧見院中堆成小山狀的禮盒。
靡阿蕪瞧見她出來,笑著朝她招手:「稚京,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