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還奢望她會要他的,就算只是可憐也好。
但現在,好像可憐也沒有了。
又只剩他一個人了。
所有的一切都暴露,所有人都在指責他,辱罵他,恨不得他去死。
景屹沒想到自己會這般平靜,甚至平靜的,他好像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
似是有什麼,在趨於燼滅。
他空洞而麻木地往後退,直到徹徹底底踏出了這間,漂浮著屬於書荷氣息的家。
他突然自嘲一笑,這不是家。
他們只是同居。
是他用了些卑劣的手段,才能爭取到與她最後的相處。
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他踏進對面這間已經許久無人進入的房子。
空蕩蕩的,都沒什麼家具。
灰塵瀰漫,沒有一絲生活的痕跡,像是被人遺棄的空殼。
很適合他。
適合他就此死去,也不會有人發現。
這麼久以來,他一直怯懦地窩在角落,讓她被迫分手,讓她委屈,還自以為是地黏著她,讓她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是他不好。
但他,還是有些捨不得毀掉手腕上的紋身,他不想讓他的血液,弄髒屬於有關她的任何一切。
當初就是因為紋身,他才一次又一次熬了過去。
他想撐到再次見到她,想和她道歉。
卻又因為貪念,妄想她還會要自己。
他找到藏了很久的刀片,當初梁栩怕他又做什麼事,直接死皮賴臉住在了他家,每天還要檢查家裡有沒有什麼危險物品。
後來他搬走,景屹也沒有將東西拿出來。
割腕是最直接,也最致命的自殺方式。
不能像曾經那般隨便,這次,得用力。
鋒銳的刀片在昏暗的光線中划過冷冽的光痕,模糊倒映著他沒有一絲情緒的蒼白臉龐。
刀片抵住手腕的一瞬間,「砰」的一聲——
大門撞擊著牆壁發出的重響如同驚醒噩夢的鐘聲,伴隨著女人熟悉的呼聲猛地向他撞過來——
「景屹!」
他被撞的一個踉蹌,刀片啪嗒掉在地上發出脆響,整個人被抱得很緊,如同無形之中有一根繩綁住了他,讓他無處可逃。
這種被禁錮住的窒息感讓他遲鈍感受到了懷裡的溫度,還有她紊亂的氣息,不斷收緊的力道,緊貼著他卻顫抖不停的身體,撫摸著他的雙手——
死寂的心跳在此刻復燃,咚咚聲如同要撞出胸腔,沉重的頻率清晰至極地告訴他,不是在做夢。
她沒有走。
她竟然,真的找到了他。
第38章 38 你是我的景屹啊。
如果說景嶙是任吟月與景澤良馴服的完美作品。
景屹就是那件被捨棄的殘次品。
不同於景嶙的「聽話」, 景屹自小離經叛道,他並不是貪玩的人,有自己的思想, 性格張揚, 即使被打,被關禁閉, 他只是不想成為一件「商品」。
小的時候, 挨打是常事兒, 他關禁閉的次數比景嶙要多。
景嶙也偷偷跑來看過他, 勸他聽話。
可景屹搖了搖頭,才那麼點大的小孩兒, 卻比他這個當哥哥的更通透,也更勇敢。
「哥,如果我註定要成為他們的商品, 那我寧願他們沒有生過我。」
「我想為自己而活。」
景嶙苦澀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在離開前,景屹問他:「哥,你將來想做什麼?」
景嶙茫然地頓住,半晌, 他羞愧至極地低下頭:「我不知道.....」
或許,他們想讓他做什麼, 他就只能做什麼。
最嚴重的時候, 景屹被打到渾身都是血,昏迷了好幾日。
任吟月冷眼看著躺在床上的人,破相,叛逆不服管教,種種一切讓他成為了她眼中一文不值的殘次品。
所以, 任吟月毫不猶豫地選擇捨棄他。
十歲的時候,景屹被丟往美國,如果她的所屬物不能按照她的想法美化,她寧可不要——就如同景澤良為了娶她,將自己扮成了聽話的狗。
她說什麼,他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