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資質不行,還是算了,」宮忱搖頭,狀似無意道,「倒是師兄這麼厲害,以後肯定還可以帶新的師弟。」
徐賜安看了他一眼:「你資質確實一般。」
宮忱咳了咳:「勤能補拙,勤能補拙。」
徐賜安道:「也不夠勤奮。」
宮忱不服:「我日出便起床了。」
徐賜安:「是,你再晚一點起床,就買不到啞巴生煎了。」
「但是它真的很好吃。」
「所以你空長身高,不長修為。」
「那也是長了。」
「有本事,你長到天上去。」
「………」宮忱撇撇嘴,扭過頭去,低聲道,「師兄,你現在老嫌棄我,等以後我不在了,你別後悔就是了。」
「我有什麼好後悔的?」
徐賜安挑眉:「那個時候我不是有新的師弟了嗎?」
宮忱沒吭聲,嘴角快垂到地了。
「你們兩個……」一直沉默著的應婉忽然開口,緩慢道,「是不是……」
沒等她問出聲,有人在後面拽了拽她的衣角。
「春來?等下、你要帶我去哪?」
應婉被應春來拉至角落。
「姐姐,」應春來仰起頭,深深地凝視她,「你看起來好難過。」
應婉一怔,笑了笑:「哪有。」
「你別騙我,」應春來道,「我很笨的,你騙我,我就會信。」
這雙琥珀色的眼眸那麼明亮,誠摯,乾淨。
應婉沉默地看著她,半晌,緩緩紅了眼眶:「春來,他跟我說恭喜。」
「我不知道有什麼地方值得恭喜的……我要嫁給一個以凌虐為樂的變態,然後我喜歡的人跟我說恭喜……」
「真的,春來,今天來的每個人都會說『恭喜』』祝你幸福』……但這種話從他口裡說出來,我還是……」
「我受不了,」應婉嘶啞地哽咽道,「我真的受不了,春來。」
「姐姐,」
應春來踮起腳,替她一點點擦掉眼角的淚水,「謝謝你告訴我。」
「那些人的話你都不要聽了,」應春來說,「你聽我說,」
「應婉,你一定會幸福的。」
「我來幫你,好嗎?」
畫面在這裡裂開一道痕,逐漸被黑暗吞噬。
應春來的輪迴路出現了殘缺。
碎片如暴風般席捲而來。
。
「段瑄退婚了。」
「什………」應婉臉色霎時間慘敗一片,「不、不行,那應家怎麼辦?段家不管我們的死活了嗎,我要去找他,我什麼都沒做錯,他為什……」
「你冷靜一點,姐姐。」
應春來抱住她,安撫她:「段家仍然會庇護應家,條件只有一個。」
「是什麼?」應婉沒由來的恐慌。
應春來看著她,眼裡浮著很溫柔的光,輕聲道:
「姐姐,我要嫁給段瑄了。」
。
嗩吶高亢,鑼鼓喧天。
「春來,我帶你跑吧?」應婉在應春來的轎前泣不成聲,「我們不管別人了,我們跑吧,我不想毀了你。」
應春來搖了搖頭,笑著看她:「別哭,你應該祝福我才是。」
「不,你不要勉強自己……」應婉捂著臉,「你不能為了我……」
應春來伸手,似乎是想替她擦掉眼淚,但頓了頓,最終還是放下轎簾,聲音從裡面傳來,輕快而喜悅:
「我沒有勉強。」
「姐姐,我喜歡他。」
哭聲和嗩吶均戛然而止,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直到一聲徹長的尖叫打破黑暗。
「段瑄——————」
「你這個瘋子!!你對她做了什麼?!做了什麼?!!!」
「啊啊啊啊啊啊啊!!!!!」應婉的身影像在水中浮著似的,表情因為極其悲愴而扭曲醜陋。
「做什麼,」
一個陰冷的男聲響起,將什麼扔在地上:「你不都看到了嗎?」
骨碌碌。
骨碌碌。
這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罐,裡面裝滿了不知名的液體。
一隻琥珀般的眼睛浸泡在其中。
——和應婉對視。
「這是,什麼?」
應婉發著抖,臉色慘白,一個字,一個字地問。
「我的騙子夫人。」
男人悶笑一聲,半蹲在地上,手指輕輕柔柔地撫摸著玻璃瓶:
「若非新來的僕人太過粗魯,她本可以再快活些日子……可我還是不解氣啊,就把夫人做成了這個,不過也很沒意思。你要喜歡,就送你了。」
「段、瑄——」
「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