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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靈清咬了咬牙,「是否需要將他夫人接來?」

謝凌鈺不冷不熱笑了一聲,不知是嘲諷還是贊同。

顯然,顧靈清認為是前者,默默低下頭。

張氏已經被母族接走了,這兩日,張家似乎在爭論是否要和離。

此事錯在王伯贇,張家在朝中並未倒向薛氏,此刻去要人不妥。

「繼續關他幾日。」謝凌鈺腦中閃過一個人,頓了下,「至於如何處置,朕知曉你們有同窗之誼,故而交由你抉擇。」

顧靈清慢慢咀嚼「同窗之誼」四個字,凜然一驚,後悔這兩日用刑過多。

「臣明白了。」

他正要告退之時,皇帝卻驀然開口。

「朕看起來,像是要致他於死地麼?」

顧靈清以為皇帝在敲打他,剛想辯解王伯贇在地牢中絕無性命之憂,卻瞧見皇帝神色中當真帶著淡淡疑惑。

他思慮再三,「不像。」

謝凌鈺聞言淺笑,那倒是奇怪,有的人竟慌不擇路,想出這種法子來求自己。

說著正事,皇帝陡然莫名其妙發笑,在顧靈清眼裡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他胡亂瞥了眼周遭,瞧見石桌上的柰花。

作為習武之人,顧靈清的眼力過人,奈何銅官縣送來花盆時,他還未接過父親朱衣使之職,愣是瞧不出特別的。

他記得皇帝不喜花花草草,便忍不住又多看兩眼。

「這根的深淺好像不對。」顧靈清蹙眉。

顧母專愛侍奉花草,他也耳濡目染些。

謝凌鈺讀過農書,又順手讀了一旁的《南方草木狀》等,略知悉花草脾性,聞言頷首,「根埋淺了,許是新來的蒔花人所為。」

沒想到皇帝對柰花有興趣,顧靈清鬆口氣,還能討論花草,說明陛下沒因為自己方才的蠢話而惱怒。

顧靈清順著陛下的話說:「這人未免太不上心。」

話音落下,謝凌鈺眼睛盯著玉白花苞,「這可是她的誠意。」

不知為何,顧靈清覺得陛下提及誠意二字時,臉色好了許多。

不過轉瞬即逝,又回到平日淡漠的模樣。

天色已暗,看錯了也未可知。

在王伯贇被扣留的第十天,此案塵埃落定。

皇帝堅持己見,未將扶風太守交由廷尉,從頭到尾皆是朱衣台承辦此案。

直到顧靈清將緲娘的證詞呈於朝中,王伯贇雖不知情卻犯下大錯,從輕流放至平州。

薛柔知曉此事時,正在嫏嬛殿內昏昏欲睡。

先生方才離開,說一刻鐘後回來,同窗的魏緗猛地坐在她身邊。

「阿音,薛梵音,快醒醒。」

薛柔臉上露出一絲迷茫,「你昨日不是回侯府了麼?怎的現在便回來了?」

當真稀奇,這嫏嬛殿內,她們二人可謂臭味相同,能不來聽講便不來。

「我今日一早醒來,聽見兄長下朝回來,跟母親說王家長公子要被流放了,是否能趁機送一程,討他那把素弦吟。」

「我想著你這幾日因此事難受,便趕來同你說一聲。」

魏緗口中的兄長,便是漢壽侯魏絳,皇帝伴讀。

薛柔立馬清醒過來,握住好友的手,「你可曾聽見,是流放去哪?」

「似乎是平州。」

薛柔長舒口氣,小舅母的娘家似乎有人任過平州刺史。

她想追問些細節,卻見先生回來,連忙輕咳一聲低下頭。

嫏嬛殿的先生們大多是女官,唯獨今日講史的乃前任蘭台令。

可憐七老八十,又被叫來傳道授業。

蘭台令最見不得年輕人學業怠惰,痛心疾首道:「爾等承擔太后娘娘厚望,竟荒廢時光,終日談笑私語,成何體統?」

薛儀被訓得臉色鐵青,忍不住看了眼妹妹。

下學後,薛柔正想同魏緗一道回去,便被阿姐叫住。

「阿音,你留下片刻。」

薛柔總覺得阿姐愈發像父親,總要抓住機會教訓自己幾句。

薛儀長嘆口氣,「馬上陛下壽辰,近來宮中都在籌備前往行宮事宜,偏偏出了王伯贇那檔子事,難免拖累我們,屆時南楚使臣少不得刁難,你騎射不精,總要多讀些書。」

薛柔臉上笑意逐漸消散,竟是毫不客氣地甩臉子給薛儀看。

「阿姐,不勞你費心。」

薛柔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補道:「阿姐,你我私下鮮少共處,何至於斷定我騎射不精?」=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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