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寧輕輕搖頭,目光落在他們身上,眼前掠過戰亂帶來的家破人亡,耳邊迴蕩著寧州城破時的哀嚎。
忽然想起母親曾說過的話:「治國在民,亂國在民。治亂相生,皆因人心之失。」
人心失之!
第4章 前路(3)
「姑娘,明天就能到京城了。」她一邊說,一邊從包袱里翻出一件略貴氣的冬衣,「京城可不是寧州,咱們得規矩些,千萬別讓人看輕了。」
關寧低頭看了眼自己沾滿塵土的衣裙,點點頭:「我明白。」
她接過冬衣,卻未穿上,走到破廟門口,仰頭看向漆黑的夜空。
京城啊。
到了那裡,要怎麼做?
第二日清晨天剛微微亮起,馬車又開始啟程,官道上人流涌動,車水馬龍間夾雜著衣衫襤褸的流民。
他們大多背著沉重的行囊,神色匆匆。偶有販夫走卒叫賣之聲傳來,在百姓的沉默中顯得格外刺耳。
晨曦微露,京城的城牆像一頭沉睡的巨獸,籠罩在淺淺的薄霧中。
「姑娘,到京城了!」
關寧從簾後探出頭來,映入眼帘的是高大的城門、熙攘的車馬與人群,以及街市上熙熙攘攘的景象。
空氣中混合著馬蹄揚起的塵土和食肆飄出的酒肉香味,她感受到了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喧囂。但那巍峨的城牆如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將城內的喧囂與城外的貧瘠隔開。
關寧坐在顛簸的馬車內,手裡緊緊攥著那封早已翻皺的信箋。秦婆見她神色緊張,輕聲寬慰:「姑娘,放寬心吧。王老太太是念舊情的人,定會好好待你。」
幾經輾轉,馬車終於停在了京城東街一處低調的府邸前。
秦婆從懷中掏出信箋遞給守門的小廝,說道:「我們是寧州城來的,老太太的遠親。」
小廝看了信箋,點頭說道:「請稍等,我這就去通報。」
關寧站在黃府門前,目光微垂,長途跋涉的疲憊壓在她的肩上,微風吹過,將她鬢角散亂的髮絲輕輕揚起。
她用指尖摩挲著衣袖上的摺痕,多年後,她都未曾忘記,那扇門前的等待是多麼漫長。
門裡靜默片刻,隨即傳來一陣腳步聲。關寧還未抬頭,便聽到一把蒼老的聲音:「來了就好,快請進來。」
關寧抬起頭,看到一個穿著半舊絳深色衣衫的老婦從迴廊中緩步走來。她的頭髮花白,面容雖被歲月雕刻得溝壑縱橫,但一雙眼睛依舊明亮。
她就是王家老太,關寧祖母的遠房表姐。
她步履雖不甚穩健,但身形端正,舉止間透著幾分威嚴。
王老太太停在門前,仔細打量著關寧,眼神中既有試探又有憐惜。
「你就是阿寧吧?」她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慈愛與感慨。
關寧俯身行禮:「正是,見過老太太。」
王老太太擺擺手,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聲音中帶了幾分感嘆:「哎,抬起頭來讓我瞧瞧。這一路你受苦了。」
王老太太拉著她的手轉身入內低聲說道:「快進來吧,外頭冷。你一路奔波,怕是乏了。」
堂屋內,炭爐散發著陣陣暖意,幾盤糕點和熱茶早已備好,關寧規規矩矩地跪坐在下首。
王老太太見她拘謹的模樣,心中一陣嘆息,語氣柔和了些:「你母親當年是個極聰慧又知禮的孩子,沒想到她竟走得這麼早……」她說到一半頓住,怕觸了關寧的傷心事,改口道,「你有她幾分模樣,也難怪我一見你就心生親近。」
關寧雙手握緊茶盞,聲音微啞:「親族皆去世了,阿寧無能,連家族都未能護住,若不是秦婆拼命護送,怕是再也見不到老太太了。」
王老太太搖了搖頭,語氣里滿是惋惜:「傻孩子,這怎能怪你?這年頭天災人禍、戰事頻繁,連大戶人家都未能倖免。你能活著到京城,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關寧抬起頭,目光濕潤,輕聲道:「多謝老太太接納阿寧。」
她端起茶碗輕啜一口,嘆息:「你們關家原本是武將世家,沒想到世道如此,竟連你們這樣的人家也不得安生……」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似是想起了什麼往事。
王老太太眼中帶了些憐惜:「咱們雖是遠親,可到底也是一家人。我這把老骨頭還在一天,便護著你一天。」
她頓了頓,轉頭吩咐身邊的老僕:「去看看屋裡都收拾妥當了沒有,再給阿寧準備幾身新衣,莫叫外人瞧出她一路的辛苦。」
語氣雖溫和,隱隱卻透著一絲不可違逆的威嚴。
老僕恭敬應下後退了出去。關寧看著這一切,心頭有些觸動。
關寧漸漸熟悉了府中生活。
王老太太每日清晨要誦經祈福,白日裡處理些家中事務,偶爾會在庭中歇坐,叫她陪伴說話。
***
入春後的京城,顯得格外熱鬧。南園一場雅集早已傳遍士族圈子,成為貴女們競相赴約的盛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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