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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懷書點了點頭,接過小碗。

他輕輕舀了一勺送入口中,舌尖觸到那綿軟的溫熱,似乎連身上積存的寒意都散盡了。他低聲道:「很不錯。」

關寧故作得意地揚了揚眉梢:「掌印可莫說些假話。」

趙懷書放下碗,抬眼望著她,眼神含笑,接受了她的調侃,語氣溫和緩緩開口道:「人活於世,浮沉無常,倒不在乎吃穿。」

關寧笑意微斂,低頭默了片刻。過了許久,她忽然抬頭,目光坦然地看著趙懷書:「掌印雖未言明,但我總覺得,您比任何人都更懂得失而復得。」

趙懷書神色微動,沉默了片刻,點點頭,低聲道:「失得多了,便學會不再奢求。」

關寧目光一閃,輕聲嘆道:「也許不奢求,便能心安吧。」

這話說得輕飄飄,卻仿佛一聲嘆息,讓趙懷書不禁偏頭看向她。

她低頭收拾碗筷,神色平靜,仿佛剛才那一席話不過隨口而出。

這話聽來隨意,卻透著幾分沉重的意味。趙懷書沉默片刻,抬頭看向她,目光里多了些複雜的情緒。

他放下茶盞,忽然道:「宮裡宮外皆是熱鬧,但到了這永巷令,卻安靜得很。掌記可曾覺得寂寥?」

關寧輕輕一笑:「人心寂寥,方覺天地空曠。」

趙懷書目光微動,似要說些什麼,卻最終只化為一聲低嘆,隨意問了一句:「掌記打算新年第一日做些什麼?」

關寧想了想,笑著答道:「把帳冊清點完,去拜見女官,再想辦法討些甜羹吃,給自己討個好兆頭。」

趙懷書聞言,竟難得地笑出了聲:「甜羹倒好說,改日送你些便是。」

日頭西落,他離開永巷時,關寧站在門口目送,目光追隨著他離去的背影,面上神情卻無波瀾。

她垂眸沉思,隨即轉身關上了門,將屋外的寒風隔絕在外。

窗外,寒風夾著幾聲鳥鳴,送來一片梅花的暗香。

*

正月初三,寒意未退,清晨的京城籠罩在淡淡的霧靄中。

晨鐘迴蕩,清脆悠長,將京城沉寂的冬晨敲醒。冷風捲起檐角的銅鈴,發出細微的叮咚聲。皇帝一襲玄色祭服,綴金紋緞覆於肩背,頭戴冕旒,步履從容,卻透著幾分沉重,緩步走上通往太廟的石階。

他的背影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冷峻,仿佛這座江山的重量壓在他一人肩上。他身後隨行的太監與侍衛,俱是垂首低眉,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只隨他一同走入這座供奉歷代皇室的神聖之地。

太廟的鐘聲沉沉迴響,震盪天際,宣告祭祖儀式即將開始。

四方安靜無聲,唯有風卷過,掠起緞幔與香爐輕輕碰撞的清響。

廟內香菸裊裊,供桌上擺放著歷代君王的靈牌。皇帝抬頭望向供奉大康歷代君主的靈牌,神色如沉水般幽深。

那些牌位自下而上,牌位依次排列,最頂端並列兩塊靈位,一左一右。左側寫著「開國女皇谷滿堂之靈」,右側則是「開國皇帝曲清羨之靈」。

皇帝的目光落在這兩塊靈牌上,神情漸漸柔和,卻夾雜著些許難以察覺的悲涼。

兩百多年前,大明末帝昏庸無道,民不聊生,天下烽火連天。天下戰亂四起,義軍四方並立,卻難得一位真英雄。那是一個亂世,亦是一個時勢造英雄的時代。曲清羨與谷滿堂原是天南地北之人,卻在亂世之中相遇,成為改變歷史的雙星。

「大康開國,何其盛矣。」皇帝低聲自語,喟嘆中帶著深沉敬意。

然而,再輝煌的開端,也總有難以言說的悲涼。

皇帝的思緒回到眼前,他看著谷滿堂的靈牌,目光複雜。

這兩百年來,大康歷經數代皇帝的治世風雲,雖時有波折,但依舊能在禮樂和諧、農商繁榮中存續。

可現如今,皇帝感到自己肩頭承載的,是比以往任何一位君主都要沉重的重擔,改革與動盪之間,稍有不慎,便會毀了祖先辛苦打下的基業。

他緩緩起身,對著靈牌深深一拜。

第29章 兩隻狐狸(1)

正月漸深,新年的喜慶尚未散去,京城卻已然沸騰。

南來北往的行人聚集長安城,朱雀大街川流不息,路人穿梭於街市小巷,添置年貨的紅火景象被無數背負行囊、神情各異的學子取而代之。

春闈將至,無數寒門學子背負全家的希冀,披星戴月奔赴京城。

他們中有少年才俊,年方十八,志在金榜題名;亦有年近四十的庶族中人,久經寒窗,誓不空手而歸。

城南的寒廬寺,破舊的寺廟裡擠滿了趕考的寒門學子。

角落裡,一個年輕人正在為同伴包紮手臂。

傷口簡單粗糙,似是車馬災禍所致。

「長白兄,早就跟你說別跟那些馬車搶路,咱們腳步慢些才能命長。」他語帶埋怨,卻不掩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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