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隨千雪浪入洞,鳳隱鳴早已見慣,倒是任逸絕甚覺新奇,不由得四下打量。
這冰石雪洞乃是天工所制,內體形若巨卵,頗為平曠開闊。
四壁則由岩石與寒冰交錯而成,不知是石開鑿冰,亦或是冰打磨石,縱橫交錯,以致石壁上隱現幽藍冰晶,時而光耀時而暗沉,如水光般粼粼波動,算得上是一番奇景。
洞中空空蕩蕩,只正中有一個半綠半黃的蒲團,不知由什麼靈草編成,放在地上,不但是這石洞裡唯一的布置,也是唯一有價值的東西。
除此之外,便什麼都沒有了,甚至不見放置紅鷺的刀架。
千雪浪將紅鷺隨手擱置,任由這把赤刀孤零零倚靠石壁,洞中並無任何待客之物,也不覺有什麼尷尬,只淡淡道:「請坐。」
任逸絕:「……」
鳳隱鳴:「……」
坐,是往哪裡坐?
往那張圓潤石床上坐?還是三人爭奪這一個小小的蒲團?亦或是效仿前人之風,席地而坐?
千雪浪順著他們的目光往下一瞧,終於明白過來,沉吟片刻,想說些什麼,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鎮定自若地站在原地,將目光轉向了鳳隱鳴。
他此處從不接待外人,既是客人自己要來,也理應客人自行準備。
任逸絕毫不懷疑要是鳳隱鳴也沒辦法,恐怕千雪浪會直接說出「請站」二字來。
被委以重任的鳳隱鳴不得不重重嘆一口氣:「本該以正事為先,可眼下也只能先做重中之重的事,二位且先等等我。」
他從袖中取出一把織梭大小的物件,就往外走去。
鳳隱鳴有一法器,乃是一條行舟,名為「莫乘浮」,為便於平日遊山玩水乃至逃命所煉,穿行雲水之間,一向無往不利。
船可載人,亦可載物,自也可拿來藏匿一些平素所需的常物。
莫乘浮雖非集市那般什麼貨物都不缺少,但比起千雪浪的雪洞,算得上是一應俱全了。
不多時,雪洞裡已有幾分熱氣,黑爐紅碳,白煙裊裊,溫著一壺酒,置著一茶几,茶几上擱著三杯盞與三盤糕點,當然也有了三個蒲團。
一杯熱酒下肚,鳳隱鳴不但覺得身體暖了回來,就連膽氣似都帶了回來,他又為自己斟滿一杯,嗅過香甜醺人的酒氣,終於開口。
他望著杯中漣漪:「咱們兩人相識至今,我從來都沒有求過你一次,是嗎?」
鳳隱鳴說這話的時候,無疑很鄭重,以二人的交情而言,甚至顯得有些疏離。
千雪浪並不飲酒:「一次也沒有。如果弄亂雪洞也算,那倒是有過好幾次了。」
任逸絕好險沒笑出聲來。
就連鳳隱鳴的臉也不禁扭曲了兩下,他實在很想惱怒,卻又忍不住笑起來,最終只能無奈道:「雪浪,我在與你說正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