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執禮道:「屬下邢昭,見過王妃,適才唐突了。」
言子邑被他笑得魂有點飄,但也要說些什麼:「哪裡,套用一句俗話,『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將軍風采,幸甚。」
秦霈忠插到:「等等等,王妃,你給這小子評價太高了,有些厚此薄彼了啊。」
這一路都是去京郊圍場的車馬,邢昭的出現引來了眾人的注意。適才遠遠隔著的車馬都調試了行速,忽近忽迫,但又不敢太近,秦霈忠四下看了一圈,又仔細打量了一眼邢昭像突然發現了什麼一樣,驚疑道:
「你的甲冑呢?你今兒是主角,你這個『平章三俊』穿上鎧甲更俊!你怎麼不先換上給我們長長臉?給王妃,」秦霈忠同言子邑眨眨眼:「護護駕。」
邢昭摸了摸後腦勺,銀質小冠束了頭髮,額頭上包一塊月藍色的方布,身上穿了一件比額上方布顏色稍淡些的貼身緊袍,就在馬上也能看出來身量很高,肩膀和大臂處賁起,但人卻看上去很精瘦,要不是小臂扎著兩隻土黃色長皮臂縛,就看這個不受束縛的模樣,像是要去踏青的少年,哪裡像是馬上要上圍場比試的戰將。
轉過身,邢昭示意了後頭的護從,摸了摸護從手裡頭提著的一包硬甲,「本來要等到了演武場再換上,要不我現在就換上,給王妃增增排場。」
言子邑點著額頭,忙說:「不用,勞你們兩個來給我『護駕』,已然招架不住了。」
邢昭神態輕鬆道:
「待會到了先穿一身常服,等陛下到了,再換一身鎧甲出來,豈不是能再引一陣騷動。」
這是紅地毯先穿一身。
頒獎晚會再來一套嗎?
言子邑手背抵著下巴,笑了。
「哈哈哈,」秦霈忠推了推邢昭:「王妃也笑你來著。」
推完「嘶」了一聲,皺眉道:
「咦?臭小子,你今日不對啊,平日裡無精打采的,要你正兒八經說句話像要了命一樣,怎麼了,緊張?」秦霈忠抬肘抵著他的胸前。
邢昭摸了摸他抵住的位置。
面容慢慢淡下來。
「怎麼,真緊張?」秦霈忠原是隨意說說,見狀也正經起來,趨身詢問。
「有些。」
邢昭從胸口掏出一枚片頭削尖呈葉形的銅片,比手指短一些,打得極薄,放在嘴唇上虛含著,飄出幾個簡單的音來,孤單卻又有些悠遠。
北郊這裡不遠處就有古舊的皇城台棄置的土堆,飛沙走礫,周圍一時都靜下來,仿佛除了天地,便是這顯得蒼厲的音調。
「我同胡帥曾在洛城交過手。」
邢昭收起那葉片,看了一眼言子邑。
見邢昭欲言又止,想到靳則聿此前說他「心思細密」,言子邑便先開口:
「你說,無妨。我病過一陣,許多事不記得了,正好也聽你說說。」
小風遒勁,邢昭的聲音卻清晰:
「那時候胡帥還是王妃大伯——原先的驃騎將軍言基伍的總兵,攻洛城,要先拿下洛城的要口,新沛,我到新沛的時候,天已黑了,城門口一片慘狀,探騎過了護城河,臨至城下,突然被一支冷箭射中面門,我們才知道有埋伏。我下馬看了那支箭,樺木箭杆中段有血跡,箭尾的羽毛已不成樣子,顯然是從中箭的身軀上抽拔下來,我猜測城樓上有埋伏,其中有射術高手,但……他們應該已經斷糧絕資了……」邢昭垂頭擰眉,似乎回憶到需要思慮的地方,又抬起來看看前方,半眯著眼:「像是固守待援。」
「我在頹塌的城樓下頭喊了一句『繳械不殺』,城裡沒人應,便抬手,本想揮下,城頭上有一人衝著我喊,問我可敢比射,當時年輕氣盛,跟著的人馬蹄一陣躁動,我又起了一絲尊敵之意,便答應了。」
秦佩忠侃了一句,「你現在也年輕著呢,」繼而問道:「比的什麼?」
「走馬比射,若贏了便放這些殘兵走。」邢昭答:「相距約二十丈,人於馬上走環,對射五箭。」
「誰贏了?」
「我贏了,當時射中他胸口。他手底下的人趁他墜馬接應之際,給他殺出了一條血路。」
「你贏了就行了唄。」
「哎……他當時是絕了糧的,強弩之末,我勝之不武……」
秦霈忠是一副恍然大悟的姿態,探著他胸口道:「怪不得大婚當日胡卿言惺惺作態,一杯酒下去就要死要活的,摸完自己胸口,又上來摸你的,我還在想你小子怎么半點反應都沒有,原來還有這一出!」
「我只同王爺說過,別人面前沒有提起。我猶然記得當年,扎了火把,胡帥擦了臉上的血,回身一笑的樣子,雖然落魄至廝,不失英雄本色,令人膽寒。」
秦霈忠望了一眼邢昭,又看了一眼言子邑,道:
「王,王爺射術也不輸胡卿言。」
臉上一副給上官描金的神色。
秦霈忠那手指戳了戳邢昭,邢昭臉上的苦色褪了一半,「王爺若是要同底下人爭武藝,爭射術、爭文采,爭誰長得更俊,便容不得這些人在他手底下,正因為他容得下我們,王爺才是王爺,才能坐這個五軍都督的位置。」=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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