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出單閻有想打斷她話語的意思,於是伸著手點了點他唇,又不緊不慢地接著道:「後來,又想起夫君說『不患寡而患不均』,這才想起原來夫君是不想掃興,又怕引起了恐慌,以至於反覆地吞吐,依舊沒說出心中所想。」
「明白夫君的一番苦心,做夫人的自也不願意折煞了夫君,只好作罷。」她微微一笑,眼裡緊緊盯著單閻的一顰一簇,生怕他慍怒。
然而單閻只是將她抱緊,又偏了偏腦袋,親吻著她脖頸,臨了才在她耳邊廝磨著:「無礙,夫人若是想要孩子,為夫也能給。」
付媛嘖聲後推開了單閻,看著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心裡一陣無名火,「早知如此,我便不說了!淨知道胡鬧。」
單閻被推開也不急不惱,又伸手攬過付媛柳腰,反覆親吻著她臉頰,「說,夫人只管說,為夫答應夫人不笑話夫人的。」
付媛剛想著拍打他胸脯,卻又被他攥緊了白皙如玉的手腕,「要懲罰,也不是光天化日下懲罰呀。」
他刻意將「懲罰」二字重讀,隨即又刻意在付媛的耳邊送氣,撩得她是又羞又惱。只是不知為何,今日付媛的心裡好似沒了那塊沉重的石子,輕快而悠揚。
她看著面前的單閻,又暗暗覺著自己將這些堵在心裡的話訴之於口未嘗不是件好事。
好似是那人親自教會她的那般,對於親近之人沒必要設大防,有個相愛的人作倚靠是旁人求之不得的事,她又怎會避之不及呢。
她斂了斂嘴角的笑意,突然認真的攥緊了單閻的手,眼神升了又落,最後定定地停在了那人微敞的胸口,「夫君,有些話若是說出來能好受些,那便說出來。你我二人是同林鳥,不必事事都由你一個人扛。」
單閻的嘴角方垂下半分,又被他強硬地提起。他伸手彈了一下付媛的腦門,笑著應她:「為夫能有什麼話憋在心裡?瞎操心。」
付媛將信將疑,挑了挑眉,卻沒有要戳破他的意思。做夫人的責任她盡了,該說的不該說的她也都一併說了。單閻有他自己的判斷,取不取信是他該考慮的事兒。
想明白這一點,她便也不多作糾結,只躺倒在單閻的膝上,雙眼微闔小憩。單閻見她有睡意,亦沒想著叨擾,只一隻手攬著她肩,將袖子披在她身上,另一隻手捧著書籍,似笑非笑。
付媛雖闔了眼,可許久沒聽到翻書聲,自也曉得單閻的心思不在書上。她抬眸看向他,卻見他也恰巧垂下眼窺看她,兩人相視一笑,付媛便又安心地轉了轉側。
「睡吧,還要上一兩個時辰才能到,到了為夫自會叫夫人的。」他落下了身旁借光的窗簾,直截了當地將書本收回屜子,一隻手握著付媛的手,一隻手撐著腦袋,微微闔眼。
直到付媛再次睜眼,夜幕早已悄然降臨,片刻不敢打擾熟睡的二人。她從單閻的腿上小心翼翼地攀起身,見他沒有睜開眼,心裡也舒坦些。
她側到一旁坐,又掀開了自己一側的帘子,看著地上光景不斷變化,天上的月色卻依然如舊。她看著那些未知星辰有些愣神,從前她睡不著,莊十娘也會抱著她在院子裡觀星。
莊十娘只是一個村婦,並不曉得什麼天文數理,只能給付媛講述那些口口相傳的房間故事。那些故事裡,或奇異,或悲壯,或歡快,也在無意識間讓付媛愛上了那個光怪陸離的精神世界。
她又有些想莊十娘了。
今日單閻曾與她說過,莊十娘也會與爹爹一同出席商會的宴席,也不知娘親行頭準備得妥當與否。她滿心歡喜地思念著莊十娘,以至於單閻朝她身旁挪了挪,手撐在她一旁也沒發覺。
直到她回過眸,才發現與那人貼得極近。單閻非但沒躲,反倒是借著星光點點窺看著心上人的臉色,「夫人醒了?」
「夫君明日可得空,我想去一趟金鋪。」她指尖緊捏著單閻衣袖,祈求般地央了央。
「重建的事兒還緊著,宴會也沒安排妥當,明日恐怕不得閒。」單閻牽著付媛的手又壓了壓,「要不改日?」
「我想早些為娘也準備些禮物送去,所以...」單閻知道她思念莊十娘,便沒再應聲阻撓,只是點點頭。
次日,金枝原想陪同付媛一同出門,只是又再一次被她推脫。只是這次,無論付媛說什麼,金枝也沒打算回府,隻眼巴巴地看著她,「少爺特地吩咐過的,少夫人就莫要為難奴婢了。」
「...」出門一事,她是趁著用過早膳,單老夫人進屋歇息才溜出府邸的。雖說她有正當的理由,想來單老夫人也不會如何為難她,只是她不想再與單老夫人起衝突,讓單閻夾在兩人間為難,便不再與金枝爭論,趕忙踏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