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付家大宅,除了在門口看門的兩個小廝以外,付媛似乎就再也沒見過別的奴僕了。
心裡正納悶著,卻見莊十娘恰巧出了廂房,便急沖沖地迎上去,「娘...」
莊十娘見了付媛,「哎喲」了一聲,伸手握著她兩肘,非要她轉一身讓自己瞧瞧,她是瘦了胖了。緊接著兩母女的手便緊緊搭著,寒暄後落座。
「娘,這府上的丫鬟小廝都去哪兒了?」到底是母女,付媛也省了那些場面話。
莊十娘聽了先是哀嘆,又沉默地看著付媛,揣摩著她那眼神,確認了她今日是非弄清楚這事兒不可了,這才緩緩開口,「前陣子有對母女上付家來認親,這事兒你可曾聽聞?」
「嗯,」付媛點點頭,拳頭攥得緊緊的,像是時刻準備著要為誰鳴不平似的,「那日恰巧與夫君出門,便撞見了。」她知道自己的娘親生性自卑,容易想法紛紛,便又補充一句,並非是家醜外揚,是她自己見著的。
「爹爹又打娘親了?」見莊十娘支支吾吾的,付媛心裡更是焦急,趕忙上前攥緊了她手腕,撩起袖子探看。
華貴三青羅褙子下,是一道又一道相交疊的淡粉色傷疤,那是被打得皮開肉綻後痊癒的傷痕。如此觸目驚心,付媛此刻更是揪心的疼。
莊十娘看著她那錯愕又心疼的複雜神情,先是扯扯嘴角,將衣袖扯下,又拉過付媛握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旁,「沒有的事,別擔心。」
第32章
「那對母子不是來尋老爺的, 」搭在付媛手背上的掌心又輕輕壓了壓,試圖安慰付媛,「是一場誤會, 只是某個小廝不知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 竟假借了老爺的名號, 在外沾花惹草。」
「...」付媛聽罷依舊沒好氣地應著, 「我可沒冤枉他的, 他的的確確沒少在外花天酒地。只是那日的母女恰巧不是他惹的禍水罷了。」
在她印象里, 付老爺時常需要出遠門買辦, 一去就是三五個月,一回來就不知吃了什麼炮仗,將娘親一頓打。數落著娘不夠賢惠,不夠體貼,卻怎麼也不肯休妻,倒真是怪事一件。
付媛當時年紀小, 還以為付老爺只是採辦貨物路上有什麼阻濟, 心有不順,才撒氣在莊十娘身上。誰曾想,後來會有一個又一個的年輕女子帶著孩子找上門來,無一例外,嘴裡都嚷嚷著是付老爺的親生骨肉。
起初莊十娘還會在夜裡摸到付媛的閨房來,在她熟睡後抱著她哭幹了眼淚。直到她被淚水浸濕臉龐,睡眼蒙松地睜眼,莊十娘才慌張地抹掉臉上的眼淚, 略帶哭腔地一邊拍著她背一邊再次哄她入睡。
大人總以為這些事只要不說, 孩子就可以當無事發生,就可以被一直蒙在鼓裡, 相安無事地長大。可事實卻不盡人意,孩子總能從那些細枝末節里笨拙地捕捉到失落、悲傷、絕望,進而被那些不被喧諸於口的虛假夢境籠罩著整個童年。
付媛正是在這個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她聽得懂旁人嘴裡那些難聽的閒言碎語,也感受得到莊十娘那顆破碎不堪又為了她艱難縫合的心。
莊十娘看著付媛那個認真的模樣,又難堪地別開視線,想著繞開這個話題,「好了...他到底是你爹爹。」她比誰都清楚,自己所受的傷害有多重有多深,可唯獨只有她不願意夢醒。
她怕睜開眼,會看見自己終其一生維護的家一片狼藉,所以選擇忍痛假寐下去。
付媛唉嘆了聲,見莊十娘不想說,她也省得爭執,免得又傷了那份母女情,便起身挽她手,「我這次來也不是為了他爭吵的,爹爹的性子亦非我一言兩語能改的。我只是心疼娘...」
「好孩子,娘知道。」莊十娘輕輕拍著付媛的手背,像是兒時拍在她背上哄睡那般,很輕,卻讓付媛心疼不已。
「罷了,商行的宴席,娘可準備好了行頭?」她將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壓了壓,重新咽了口口水才開口。
莊十娘嘴角勾著淺淺的笑意,眼尾的皺紋為她平添了幾分端莊,「備了,老爺遣人送來布匹供我挑選過一輪,都是上好的綢緞,還剩了些,」她一邊說,一邊又托著付媛的手肘,打量著付媛身段,「給你裁一身應當還足夠。」
付媛柳眉緊蹙,心裡鬱悶不已,到底她自己是有什麼魔力,能讓莊十娘如此魂牽夢繞,就連她出嫁了也還時刻想著。她搖了搖頭,「娘就自己留著吧,衣裳單閻早已替我命人做了。一家人不說二家話,我只是想問娘的首飾可有著落?」=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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