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什麼都沒檢查這雙手來得有效。
至於為何要對照著朝中官員的名冊……
能住在建康城裡的,和隱居養望就扯不上多大的關係,或多或少也要在朝中掛一個閒職。還有什麼要比朝廷敕封官員的名冊更能確保,此次舉刀絕不會有漏網之魚呢?
【第三輪檢查,是府庫。】
【有相當多的人會以為,這些人攻破建康,所為的也不過是一些財貨而已,若能破財免災,何樂而不為。可正是這查抄府庫的過程,最能判斷當先被拿下的,到底是不是府中的主人,這一戶人又到底剝削了多少民脂民膏。】
【當最後一個裝滿財貨的箱子落地的時候,也正是這戶官員人頭落地的時候。】
【太有紀律了。】
【在這套標準的流程之下,幾乎沒人能逃過革命軍的搜捕。】
【建康的城門也早已被革命軍把持,不給他們以闖出城去的機會,只能在混戰中被俘。】
【讓人冒名頂替的官員甚至先被拉到了建康的宮門之前,與他們同樣怕死的皇帝陛下來個臨別相見。】
【大家都是這樣的,也不用死後還得互相嫌棄了。】
「噗……」明明是這麽嚴肅的場景,驚心動魄的場合,劉義明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見王神愛向她掃了眼,她又連忙立定站好,拿出了一副端正的姿態。「我就是覺得,革命軍人還怪好的。」
為他們的陛下而死,死前還能與叫門的皇帝再見一面,怎麽不算是善終呢。
就是有點可惜了,司馬德文已經在永安陛下奪位之時被賀將軍所殺,沒能看到這樣的一幕。
桓玄總算沒被作為這一段的主角,最多就是好像被人騙離了戰場,這會兒也有了調侃的閒情逸緻,問道:「那官員名冊和官員特徵,應當是陛下給出去的?」
真是一出天羅地網啊……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個時空到底是如何走向的末路,但從陛下周密的行事中,看出了些許端倪。
或許是因為他展露出了有意光復士族的跡象,對於陛下來說便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也正該引以為戒才是。
王神愛答道:「大概吧。」
但官員名冊這種東西,又不是需要保密的文檔,能拿到它的人多不勝數。
官員特徵這種東西,也有可能是用其他方式拼湊出來的。
也不一定就是她給的。
要是在她給出了指導方針之後,下面的這些人還不能拿出一套解決問題的辦法,提出完整的尋人方案,那也趁早不用幹了。
而且非要說的話,對於當時身陷刀斧場的官員來說,她應該不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更容易遭到懷疑的是——
【君臣見面,也無法挽回他們死亡的結局。】
【天街踏盡公卿骨,也必須以士族遭受絕對的重創作為收尾。】
【昔日曾為司馬道子出謀劃策的庾楷,憑藉著出身庾氏的身份,在桓玄入主朝政,司馬德文繼位之後,仍舊得以保全性命。現在與他的長子庾鴻一併被殺。】
【陳郡謝氏出身的謝重試圖將自己的其中一個兒子藏匿在僕從之中,卻被不甘心遭遇不公對待的其他兄弟給供了出來,最終死了個整整齊齊。】
【侍中王楨之是書聖王羲之的孫子,王徽之的兒子,算起來與永安陛下乃是同輩人,她的堂兄,也被一刀梟首,沒給留一條活路。】
【右將軍謝琰原本不在建康,在發覺革命軍的進攻突破了建康城牆後,為求救出家人冒險馳援。若說他這愛子之心,姑且還能稱道一二,但他為官不能救民,為將不恤士卒,被俘得輕而易舉,連帶著建康城中的謝肇和謝峻一併被殺。】
……
一個個名字被這樣一個接一個地報了出來。
比起先前那個「殺」字,更有了一種撲面而來的血腥。
這些人里,有的已經死了,比如之前喪命在桓玄手中的謝琰。
有的人已經不在建康,也失去了往日的高貴地位,比如被褫奪侍中身份的王楨之,現在應該已經抵達琅琊了,被迫住在這戰亂前線。
還有的,倒是仍舊活著,只是活在監牢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