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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具有嘲諷效果的是,對於永安來說,秦王不是像魏王一樣,需要她親自出兵征討的對象,而是一個可以安排到所有東西後面的、可以輕易摘取的戰利品。

姚興本就已經不知道關中的去路在何方了,又遭到了這樣的一份打擊,不崩潰都算是他心理素質好。

他也終究沒有選擇竭澤而漁,用關中的生靈來成就他的奮力一搏,也沒有選擇讓依然支持他的宗室與他一起走向末路,而是選擇了走,將關中拱手讓出。

但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固然放過了姚碩德和姚崇,卻將自己也終於推到了懸崖邊緣。

應該說,他死於自己的選擇。

……

「我猜得對嗎?」

坐在支妙音對面的姚崇沉默不語,只是眼眶發紅。

從被支妙音自車隊的一角請到馬車上來到此刻,他都像是仍舊丟了魂一般。按說被人揭穿,秦王姚興已死,大司馬姚崇從禁足轉為偷渡出境,姚碩德名為護送實為同行,姚崇早就應該把手中的劍抽出來,砍了對面的腦袋。

但近日他受到的刺激實在是太多了,多到他手中沉沉,遲遲沒有反應。

甚至在只能聽到車馬聲響的對視中,他目光遲緩地轉動了一下,竟像是將面前的人當作了傾訴的對象:「那你覺得,他會被後世如何評價呢?」

沒等支妙音回答,姚崇已經自己說了下去,像是陷入了回憶當中:「其實或許從一開始,真正的大秦天王不去打那場仗,沒有淝水之戰的潰敗,我們都會比現在過得更自在。人人都說苻堅對我父親有恩,但他兒子的死和我們沒有關係,憑什麼要我們來承擔罪責?那我們只能反!」

「反到了最後,其實也沒有退路了,既然曾經的君主撞到了我們的手裡,那就只能殺。他的後裔要為他報仇,我們也儘管應招。但我們都不知道,父親會一步步走到那個死胡同里,直到把一堆爛攤子丟給兄長。」

「他從來沒有接受過如何當好一個皇帝一個國君的教育,只能被一步步推著往前走。」

「那他為何不願意因天幕而投降呢?」支妙音問道。

「輸了的皇帝,輸了的姓氏是沒有好結果的。這麽多年,我們見得太多了。他真的干成了父親沒做到的事情,為什麼不敢試一試違逆天命呢?」姚崇苦笑,「可惜,永安終究是永安。」

他們嘗試過了,也失敗了,然後就成了圍城裡的獵物。世道公允莫過於此。

不過好歹,姚興的遺體可以不必再困於關中,而是可以隨同他崇尚的佛教一起向西漂流。

或許,這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安慰。

姚崇忽然抬頭,用終於聚焦的眼神看向了面前的人:「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後世會如何評價他呢?」

這個問題,姚興在做出那個讓出關中的決定時,可能已經不會在乎了,但姚崇覺得,他還是想要在乎一下。

支妙音沒有猶豫地答道:「我想這取決於,關中是如何交到應朝手中的。」

姚崇當即反問:「還能怎麽交?我不信應軍能把童謠傳入關中,卻沒這個本事儘快發現關中的異動。秦國的大王和股肱將才都已撤出關中,潼關守備幾近於無,若是這樣的情況下,那位永安陛下還要玩緩兵之計,那她也配不上這千古明君之稱!」

支妙音搖了搖頭:「但應軍不會知道,秦王是在關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也不會知道他是因何做出了抉擇,只會知道他當了逃兵。關中的秦國貴族中若有人能僥倖被應朝招安,會協助應朝書寫羌族的歷史,那麽之前為了民望而盤剝他們的秦王,就是一個反覆無常的丑角!」

「你!」姚崇猛地瞪大了眼睛,淩厲的眼神中殺機頓現,卻又在支妙音平靜如水的目光中敗下了陣來。

支妙音:「我在實話實說。我敬佩秦王沒在最後時刻發瘋,不管他是被名聲這個東西困住了也好,是被永安對比著不敢這麽做,還是一直反覆規勸自己不能學自己的父親起到了效果,又或者是他恰好沒活到那個失控的年紀,他起碼對得起關中。但後世如何評價,與他們看到了什麼休戚相關。」

這就是她的答案,也是她的推波助瀾。

與他們看到了什麼休戚相關……

是這樣嗎?

姚崇攥緊了自己的拳頭,因攥得太緊,甚至被指尖抵住的掌心都傳來了一陣刺痛。他臉上的顏色接連幻變,突然變成了一記重錘,砸在了車中的桌案上,「停車!」

姚碩德一勒韁繩,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了一跳,就見姚崇跳下了馬車,還來不及出聲,就見他已搶過了一匹駿馬,一聲清喝,便有數名護衛聚集在了他的身側。

「你這是要做什麼!」姚碩德驚聲怒喝,「別忘了大王臨走之前……」

「我當然知道,我沒忘!」姚崇面色慘澹,卻又在眼底跳動著一縷火光,迎上了姚碩德的目光,「我就是沒忘,才覺得我應該再為他做點事情。」

他咬著牙,艱難地吐出了一句話:「王叔,你走吧,我回關中——再做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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