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長老殿裡飛出來的,凶神惡煞地就沖了過來,然後傻愣愣地在我面前一頭把自己撞暈了。」燕紓閒閒地打個哈欠,「先留著吧,以後說不定有大作用。」
樾為之聽著那隻頭頂有金紋的烏鴉叫聲越發悽厲,對燕紓的這番說辭不置可否。
「吵死了。」燕紓涼涼抬眼,「你想被做成烏鴉湯嗎?」
那隻嚇破了膽的烏鴉很明顯沒有聽懂燕紓的威脅,聲嘶力竭地叫的更歡了。
樾為之回過神,望著面前對峙的一人一鳥,感覺自己腦子更痛了。
「你把他給我吧,我帶回去幫你調教一下再給你送回來。」樾為之嘆了一口氣,抬手把鳥籠收進了儲物戒。
他不等燕紓開口拒絕,輕飄飄用一句話堵住他的嘴:「我可不想我的病人被一隻鳥給氣死了。」
床上的人靜了幾秒,默默靠回了他肩頭,討好般往他頸窩間蹭了蹭。
樾為之嫌棄地輕嘖了一聲,肩膀卻不著痕跡地往下沉了沉,好讓人靠的更舒服些。
燕紓身子曾經受過重創,如今表面看著無恙,實際上內里的底子早已爛了個乾淨。
樾為之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滿身的靈力都在外溢,幾乎到了油盡燈枯之象。
樾為之最後不得已封了他的靈力,又用各種猛藥吊住了他的性命,勉強維持他體內各種傷勢間的平衡。
只是是藥三分毒,毒素積累到一定程度,每月便會爆發一次。
毫不客氣地說,燕紓如今的身子就像個滿是冰裂的白瓷瓶,美則美矣,卻是脆弱的一碰就碎。
——但易碎品本人卻毫無自覺,甚至恨不得讓自己直接回爐重塑。
樾為之想著這個就頭痛。
窗外打更的聲音隱隱傳來,幾乎已經昏睡過去的人被吵醒,輕輕皺了皺眉。
他感覺手腕和心口那裡一陣刺痛傳來,緊接著便是熟悉的靈力一縷縷渡了過來。
「檢查完了?」燕紓閉著眼,將手往袖口裡縮了縮,含糊開口。
床邊的人應了一聲,慢慢站起身,想要將人扶回床上。
初醒的人還有些畏寒,脫離了熱源的一瞬,下意識往樾為之又懷裡縮了縮。
樾為之動作僵了一下,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扶著他躺回床上。
這麼一弄燕紓也清醒了點,微微打了個哈欠,半撐著下巴抬起頭:「我身體是不是好點了?」
——這是每次樾為之給他檢查完後,他都會問的一句話。
樾為之瞥了他一眼,也是一如既往地毒舌:「好得很,好在你還沒有把自己作死。」
燕紓心情頗好地笑出了聲。
樾為之涼涼地看了他一眼,重新握住了他的脈門,卻沒有立刻說什麼,
他看著面前的人微微打了個哈欠,毫無防備地重新昏沉合上眼,忽然低聲開口:「你重回銷春盡,真實來找那味藥的嗎?燕紓。」
半闔著眼的人睫毛一顫,卻沒有睜眼。
「你真的不是想要重查兩年前魔族入侵的真相……」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面前的人呼吸一滯,緊接著驟然嗆咳起來。
樾為之倏然止住話語。
他深吸一口氣,拿出一枚藥丸塞到燕紓口中,到底轉移了話題。
「行了,這裡我也不好久待,常規的藥配好後下月給你送來,我給你用靈力再溫養一遍經脈後就走了……」
燕紓勉強止住咳意。
他眼尾通紅地睜開眼,下意識笑著「嗯」了一聲,又忽然反應過來什麼,倏然抬起頭。
「哎,等一下,今天就先不用——」
但為時已晚,一股暖意順著經脈流淌全身,下一刻,樾為之輕輕「咦」了一聲。
燕紓絕望地閉上眼。
——完了。
「你今天動用靈力了?」樾為之皺眉,意識到了什麼,語氣冷了下來。
燕紓垂著眼不答話,想要把手抽回來,樾為之一翻手直接扣住他腕間穴位。
「經脈封印只有一點鬆動,但經脈受損程度較深,你只調用了一瞬……」
剎那間,樾為之意識到了什麼,倏然低下頭:「你是故意引導邊敘來攻擊你的?」
燕紓終於將手抽了出來,語氣輕快地試圖狡辯:「沒有,我那是被動防禦,人家都要殺我了,我總不能坐以待斃——」
樾為之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那你最後為什麼把靈力收回了?」
燕紓無聲地張了張口。
他想要說什麼,忽然皺了皺眉,按住胸口微微吸了一口氣:「我心臟有點不舒服,為之,我們能不能下次再說……」
「這招沒用了,燕紓。」樾為之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