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燕紓晃了下頭,迷迷糊糊地想著先回到床上。
但高燒讓他整個反應都遲鈍。
他沒有注意到剛才胡亂披在身上的外袍正逐漸下滑,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腳步逐漸虛浮,直到腳下忽然一軟。
「嘶——」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等燕紓再回過神時,便發現自己跪坐在冰涼的地上,遲來的疼痛從手掌和四肢蔓延開來。
他平常就怕疼,周身的高熱讓他的觸覺更加倍敏銳起來。
燕紓疼的眼前發黑,想要撐著站起來,卻一時間連骨頭縫裡都夾著疼。
晚夏的深夜氣溫已是偏低,青石板上的寒氣更是透骨的涼。
燕紓怔愣地坐在原地,莫名感覺一陣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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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鏡泊推開門時,看到的便是面前人衣衫不整、眼眶通紅地抬頭望過來。
燕紓似乎沒有認出他,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眯了眯眼,忽然綻開一個笑意。
「你是來接我回去的嗎,謝鏡泊。」
一陣寒風吹來,面前的人瑟縮了一下,卻是衝著謝鏡泊笑著揚起手,眼眶越發通紅:「我好冷啊,你能帶我回去嗎?」
謝鏡泊僵在原地。
他無聲地張了張口,忽然聽到身後另一段腳步聲傳來:「師弟,你怎麼不進去……」
邊敘的聲音在看到房間裡的一幕時戛然而止。
他驀然睜大了眼。
第8章
謝鏡泊最先回過神。
他倏然抬手,將一件外套披在房間內的人身上的同時,單手拉住旁邊的邊敘,足尖一點,毫無遲疑地疾步退出了房門。
「砰」的一聲悶響,面前的門應聲而關,邊敘身子一震,倏然回過神。
他不可置信地轉過頭:「師弟,你……」
「你今晚先回去……」謝鏡泊張了張口,鬆開拉著他的手,低聲開口。
邊敘似乎依舊處于震驚中,呆愣愣地繼續發問:「剛才那是什麼——」
謝鏡泊揉了揉眉心:「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邊敘不依不饒:「剛才大師兄在和你說什麼……」
謝鏡泊神情複雜:「那不是燕宿泱,過兩天我再跟你解釋……」
邊敘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依舊望著緊閉的房門:「所以你們是不是已經在一起……」
謝鏡泊終於意識到兩人說的驢唇不對馬嘴,先一步止住了話語。
邊敘卻還沒有意識到異常,自顧自地說完了最後一句話:「所以你們今晚是……偷偷約好的嗎?」
謝鏡泊向來平靜的神情間終於出現了一道裂痕。
他不可置信地抬眼:「你說什麼?」
邊敘望望緊閉的房門,又望望面前的人,整個人慾言又止。
謝鏡泊閉了閉眼,終於咬牙擠出一句話:「不是。他不是燕宿泱,我們也沒有約好。」
他等了幾秒,見面前的人還沒有要走的意思,終於忍無可忍地開口:「四師兄還想要問什麼?」
「那真的不是大師兄?」他話音剛落,便聽邊敘執拗開口。
邊敘今晚本就是來找謝鏡泊詢問這件事,沒想到正趕上謝鏡泊急急忙忙出門尋人。
邊敘不請自來地也跟了過來,沒承想便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
他看著謝鏡泊想要再次否認,蹙眉先一步開口:「剛才那明明就是大師兄,為何你和大師兄都一概否認?雖然我不知為何樣貌我無法分辨,但那氣息間的熟悉感分明完全一致……」
謝鏡泊神情間沒有半分驚詫,邊敘細細望著對面人的神情,聲音倏忽間多了一份不可置信。
「大師兄樣貌的改變是你做的?」
他心念電轉,意識到了什麼,語氣一點點沉了下來:「師弟,你在防著我?」
謝鏡泊默然望著他,不置可否,但也不發一言。
邊敘靜了幾秒,忽然咧了咧唇:「宗主,你這樣做,是為了宗門,為了大師兄,還是為了你自己?」
謝鏡泊沒想到他會這麼問,眉頭微皺,「四師兄什麼意思?」
「大師兄昨日說他心悅你,」邊敘盯著他,「松一說他回宗門也只為看你。」
謝鏡泊垂在身側的手倏然攥緊。
他直接開口打斷邊敘的話:「不可能。」
「那你知道大師兄回來到底是想要幹什麼的嗎?」邊敘似乎意料到他會這麼說,只緊緊盯著他,飛速開口。
「萬一他回來是為兩年前的事,萬一他回來最終只是與你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