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松竹皺眉想要止住他的話語,但下一刻,謝鏡泊微沉的聲音忽然在學堂內響起。
「燕紓藐視門規,引魔入宗,處禁閉以懲戒。」
「長老殿弟子不尊師長,肆意妄為,同樣按門規處置。」
原本鬆了一口氣的長老殿弟子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想要辯解,卻依舊死活都說不出一句話。
門外有論功堂的弟子走入堂內,有人來到燕紓身旁,剛想將人扶起,卻忽然感覺哪裡不對。
趴在桌子上的人晃了晃,身子一瞬軟了下去.
他不知何時已失去了意識,原本虛虛搭在一旁的手腕一折,驟然落了下去,整個人也脫力地往下倒。
不遠處一席玄衣的人倏然轉過頭,腳下瞬間一動,下一秒卻看旁邊的邊敘倏然上前,將燕紓抱了個滿懷。
謝鏡泊靜了一瞬,原本抬起的腳不著痕跡地又一點點落了回去。
下一刻,忽然聽到旁邊有人慌張開口:「宗主,您的手……」
謝鏡泊似乎愣了愣。
他慢慢垂下眼,將方才一直背在身後的手拿到身前。
原本已經癒合的傷口不知何時再次開裂,暗紅色的鮮血順著手指一點點滴落,謝鏡泊盯了幾秒,沒有處理也沒有將手再背回去,只重新抬起眼望向邊敘。
「他怎麼了?」
「他在發燒。」
邊敘伸手按住燕紓的脈搏,皺眉抬起頭:「宗主,這件事疑點太多,不如先……」
他話還沒說完,卻聽謝鏡泊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帶下去。」
邊敘倏然抬起頭。
謝鏡泊半垂下眼,目光落在燕紓半垂在空中無力晃動的指尖上,閉了閉眼,又重複了一遍。
「帶下去。」
「師弟——」邊敘忽然換了一個稱呼。
他上前一步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卻見謝鏡泊倏然轉過頭,目光冰冷地望向他。
「四師兄,兩年前發生的事,你忘了嗎?」
「但現在並不能直接確定他和魔族……」邊敘咬牙,卻被謝鏡泊打斷。
「他來歷未知,所有的一切又都和魔族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謝鏡泊眉眼沉沉,一字一頓地開口:「我犯過一次錯,不能再拿這個不確定,讓整個銷春盡冒險。」
邊敘聲音倏然一滯。
他手指一寸寸鬆開,任由論功堂的弟子從他手中將燕紓接過,忽然一言不發地轉過身,沉著臉大步向門口走去。
但他剛走沒兩步,卻似乎又聽到了什麼,腳步一頓,有些錯愕地轉過頭。
謝鏡泊依舊垂手站在原地。
有鮮血順著他指尖一點點滴落,他半身站在陰影里,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似乎沒有注意到邊敘的目光。
邊敘皺了皺眉,卻到底重新轉過身。
他環顧了一圈四周,調轉了方向,徑直向不遠處押著長老殿弟子的人走去。
「宗主要求,這個弟子由我處置。」邊敘伸手將他們攔住,低聲開口。
「兩位將他交給我吧。」
·
另一邊,禁閉處。
蜷縮在床上的人身子忽然顫了一下,弓著身子驟然攥緊胸前的衣襟,深重地喘息了幾下,終於疲倦地睜開眼。
心口和胃裡仿佛壓了一塊大石,墜得他吐息都陣陣發疼。
眼前更是一片模糊雜亂的白點,耳邊更是一片雜亂的嗡鳴聲,渾渾噩噩地惹得他頭暈。
燕紓對這種狀態並不陌生,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眼前的模糊感並不是自己身體的原因,而是被蒙了一層白紗。
他愣了一下,神情間終於浮現出些許意外。
他抬手想將這層紗摘下來,但手剛碰上,便被上面的靈力灼的低低地「嘶」了一聲。
「關個禁閉還戴個白紗……」燕紓甩了甩手,小聲開口,「謝鏡泊這是什麼惡趣味……」
他適應性極好,反正睜著眼也頭暈,乾脆不去管那白紗,蜷縮著身子在原地躺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沉沉地吐了一口氣,一點點慢慢撐起身。
噁心感依舊絡繹不絕地從胸腹間湧上,燕紓不敢睜開眼,只小心翼翼地轉了轉頭,卻還是倏忽間出了一身冷汗。
四周並不算太冷,但燕紓身子還是控制不住輕輕打著顫。
他在冷死和疼死之間猶豫了幾秒,嘆了一口氣,到底還是不情不願坐起身,半眯著眼向四周摸索。
燕紓清楚禁閉處這個崖底荒蕪一片,沒有所謂床鋪等一系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