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擔心自己會突然踩空,闔著眼肆意往周圍摸索著,試圖找一個稍微暖和點的地方,但下一秒——
——一陣失重感突然襲來。
燕紓:??
他不可置信地倏然睜大眼,手在周圍慌亂地抓了一下,卻依舊抓了個空。
落下去的一瞬間,燕紓咬牙閉上眼,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下次再選屋子的時候,一定要先算一卦。
——銷春盡這裡每一個地方都好像克他一樣。
但預想中的疼痛卻並沒有傳來,連失重感也只有一瞬。
燕紓周身一軟,緊接著感覺自己似乎落到了一處柔軟的毛絨堆里。
他怔了怔,下意識睜開眼,和面前模糊的沉香木刻的雕花床欄對了個正著。
——這是什麼……溫柔鄉。
——銷春盡現在關禁閉的地方……都這麼驚悚了嗎。
燕紓戴著白紗,控制不住打了個寒顫,腦海中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層出不窮。
他有些懵的慢慢爬坐起身,還沒來得及細瞧,忽然聽到身後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響動。
燕紓心中下意識一慌。
於是,謝鏡泊一進門,便看到不知為何再次跪坐在地上的人倏然抬起手,欲蓋彌彰般緊了緊自己的衣襟。
謝鏡泊:……
第15章
「……你做什麼?」
謝鏡泊皺了皺眉,剛想上前一步,卻見燕紓再次往後挪了幾分,撐著身子倚在床腳,警惕地往他這邊望來。
他似乎並沒有認出來人是誰,謝鏡泊頓了一下,後知後覺想起來一件事。
燕紓的五感……好像出了些問題。
·
昨日,論功堂。
【宗主,他的五感似乎有損。】
一個弟子站在床旁有些為難開口:【剛才您說要給他眼前蒙上白綾,我以為他是眼部有傷,就先檢查了一下……】
【主要是視力和聽力這兩部分有些嚴重,大概是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看不清晰、聽不清明,其餘三處目前只是略微有傷。】
那弟子看著謝鏡泊垂著眼沒有說話,只周身的氣息卻越發冰冷,心中狂跳不停。
——不是說榻上這人來歷不明,宗主似乎對他深惡痛絕,連刑罰都要自己親自過問嗎。
那弟子小心吐出一口氣,下一秒,忽然聽到謝鏡泊再次開口:【能醫治嗎?】
那個弟子剛吐出去的氣瞬間又吸了回來。
【我不太清楚,這位公子脈象有些太混亂了,具體為何如此、能否恢復,要等這位公子醒過來才知道。】
論功堂內一片寂靜,只有窗外呼嘯的風聲不知疲倦地刮過。
下一秒,忽然聽到謝鏡泊沉聲開口:【我知道了。】
那弟子絕望的連一會兒向自家父母告罪的家書都想好了,一時茫然抬頭:【您說什麼?】
謝鏡泊沒有看他,目光依舊落在床上昏迷的人身上:【你先下去吧。】
那個弟子愣愣地轉過身,忽然想到什麼,再次轉頭。
【宗主那白綾……】
他的聲音忽然卡在喉嚨里。
他看到,身後一席玄衣的人手中握著一段白綾,慢慢俯下身,單手將榻上昏睡不醒的人自然托起,將那白綾緩緩覆在其上。
兩人那一瞬間距離貼得極近,恍惚似一個極盡溫柔的擁抱。
但下一秒,謝鏡泊似有所感般,轉頭望了過來。
那個弟子倏然回過神,慌不擇路地轉過身,差點一頭撞到門框上。
那一瞬間他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
——傳言不可盡信。
——宗主看起來明明很在意那個人……
·
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將謝鏡泊思緒拉回。
他倏然回過神,在燕紓望過來的一瞬間,下意識抬手給他施了一個障眼法。
施完以後他才反應過來,燕紓現在處於一個……半瞎半聾的狀態,施了也沒多大意義。
面前的人似乎確實沒什麼反應,依舊披散著衣袍跪坐在角落,過了幾秒,有些猶豫地歪了歪頭。
「……謝鏡泊?」
他沒有聽到應答,遲疑著想要撐起身,神情間卻忽然閃過一絲痛楚,急促地喘了一口氣,捂住胸口歪歪斜斜地就往旁邊倒。
謝鏡泊瞳孔微縮,倏然上前一步將人扶住。
掌心間傳來的冰涼觸感讓他不自覺皺了皺眉,目光落到燕紓衣擺下裸露出的微紅腳趾上,手上忽然一個用力,單手攬著人的腰,將他直接扶坐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