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他真的保下了我們。】
【他是個好人,他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謝謝大哥哥,你還難受嗎?我方才見你吐了好多血。】
不遠處,垂頭跪坐在地的危闌忽然感覺有一縷清風拂過臉頰,下一秒,卻聽到他娘親的聲音從耳畔溫和響起。
【闌兒,好孩子。】
危闌的眼眶一瞬通紅,他驀然抬起眼:「娘——」
耳畔母親和煦的聲音與父親威嚴的話語同時響起,危闌咬牙不停地點著頭,目光落到不遠處燕紓身上。
一襲血色白衣的人靜靜靠在玄衣人懷裡,周圍圍滿了透明的亡魂。
有垂垂老者,也有青嫩稚童,自然而親切地湊到燕紓身邊。
他們的語氣或驚訝或感激,燕紓的靈力讓他們在臨死前最後一刻終於脫離魔氣的侵蝕,周身的痛楚瞬息消失,原本應匯聚的無盡怨念也一朝減輕了不少。
明明燕紓已經孱弱到完全無法靠自己的力量站立,臉上半分血色也無,垂落額前的長髮浸著冷汗,仿佛勉強拼合的薄胎瓷般,透骨生寒。
但那一刻危闌卻驀然意識到。
這個骨瘦形銷的人,比任何人都要強大。
·
燕紓收回目光,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這便是……我的證據。」
他靠在謝鏡泊懷裡,神情平靜地抬起頭,望向對面神情莫測的兩人。
「二位……長老,可還有什麼想說的?」
大長老沉著臉望著他不語,三長老倏然回過神,望著被亡魂瞬間塞滿的洞穴,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似乎有些慌亂地後退了一步。
「能,能有什麼想說的,你就是無辜的,但也與這件事一定脫不了干係,否則為什麼偏偏只有你一人活了下來……」
他一邊說一邊便要去拉燕紓的手腕:「對,你得跟我們回銷春盡,這件事需要好好徹查——」
下一秒,三長老手腕處忽然一涼。
他一瞬再也動彈不得,驚怒交加地抬起頭,卻看著燕紓輕輕捏著他手腕兩處重穴,衝著他微微笑了笑。
「三長老若無話說,我可要說了。」
「與這件事脫不了干係的——怕是您吧?」
他話音剛落,便看三長老眼眸間控制不住閃過一絲驚恐。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清清白白,與這件事又有何干——」
他一邊說一邊再次試圖掙扎逃開,但下一秒,忽然感覺燕紓鬆開了他的手。
三長老後退的趨勢一下子沒能止住。
他一屁股瞬間坐在了地上,「撲通」一聲直接跌進了那片亡魂里。
下一秒,他聽著亡魂間瞬間傳來一片驚呼。
【你,你怎麼還在這裡!】
【方才你偷襲這個仙人,想要阻止他救我們!】
【對,對,方才就是這個矮胖子,突然從石壁間出現,就要去襲擊這個仙人。】
【那個大哥哥被他打的吐了好多血,他還不肯停手——】
三長老神情間的驚恐再也遮掩不住,連滾帶爬地不住後退:「不,不,不是我,你們胡說,你們這是污衊——」
「三長老在說什麼?他們怎麼可能認錯與他們枉死相關的人呢。」燕紓輕聲開口。
他話音剛落,旁邊的明夷輕輕「啊」了一聲:「難怪兩位長老,身上方才,那般臭,全是魔息。」
他裹著黑布條的眼眸微偏,露出一抹無辜的笑容:「原來真是——為非作歹去了啊。」
三長老怨毒地轉過頭,又顧不得許多,慌亂別過眼,望向不遠處一直沉默不語的大長老:「尊者,您救救我,我沒有……」
燕紓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抬起頭。
有幾個亡魂也跟著轉過視線,瞬間又叫了起來,【對,對,方才還有他——】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看到對面鬚髮皆白的長者驀然抬眼,目光直直地落向他眸底。
那亡魂話語倏然一停。
他凝聚的魂魄仿佛都模糊了一瞬,下一秒又驀然呆呆改口:【不,不對,沒有他,只有那一人……】
燕紓微微蹙眉。
方才那洞穴間其實是有三人。
他能模糊地辨認出前面兩個是大長老與三長老的身影,他在傳訊符中斷的最後剎那,讓樾為之強行刺激他的身體將最後的護魂陣完成,但最後在背後偷襲他的那人,他卻實在是……未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