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府門口,時書背著一隻小包袱,手裡拿了根自製的竹杖,「磕磕磕」把地板鑽剁得直響。
在他眼前,有好幾列駿馬,對時書和謝無熾一抱拳:「二位,那在下就先行一步了。」
說完,這群身負同樣使命的幕僚,迅速地拍著馬屁股,絕塵而去。
時書:「他們還能騎馬?」
「對,他們是德高望重的幕僚,世子賜了官,名正言順前去調查。我們一路趕過去,到舒康府和他們匯合。」謝無熾背著一隻包袱,儒衫換成了更為精幹簡樸的衣裳,手裡揣著一份古色古香的地圖文書,往衣襟里一掖。
他單手牽著一隻毛驢,驢背上擔著筆墨紙硯,鍋碗瓢盆,乾糧水囊,雨傘還有兩把刀,朝時書走了過來。
「城外三十里的桃花驛,今晚的落腳點。走吧。」
「……」
時書:「哥,荒野求生呢?」
「走得動嗎?還有一座更近的陳家溝驛。」
「能走,就是你覺得你現在蓄勢待發的樣子,很……」
難說,他實在規劃得太有條理,面面俱到了。
——跟著謝無熾,閉著眼睛走。
「我想實地考察,走遍這附近的路,沒想到你願意和我一起,很好。」
「說什麼呢。」
肉麻。
時書轉過身,打了個呵欠:「走啦走啦走啦,亂七八糟的,一會兒天都黑了。」
不過,時書一路還是蠻開心的,說實話待在世子府其實不太好玩兒,他是喜歡出門的人。出了東都城門,就是青山隱隱水迢迢,遠離熱鬧的城鎮來到了鄉村和荒山之中。
時書的小包袱也給了毛驢,在芳草萋萋的通衢大道上走。眼前正是五六月份,一片山清水秀,綠意盎然,柳樹葉子在枝頭飛舞,樹葉的柔枝在風中招手,一窪一窪的水田稻香飄散,白鶴和林鳥盤旋。
時書一路跑,有時候跑很遠了,謝無熾牽著小毛驢才慢慢從翠綠竹林繞過來,遞來水囊:「渴不渴?」
「咕嚕咕嚕咕嚕……」
「……」
時書喝一口水,遞給他,轉過身又跑。
不過,突然遇到別人的家的狗衝出來狂叫,時書又掉頭朝他狂奔:「我艹,謝無熾,救我!早知道把來福帶來了!把這些狗全都壓制住!」
「去去去。」
謝無熾替他趕走了狗,抬頭,時書又沒影子了。
遇到水流,時書會停下來,脫掉鞋子踩著光滑的鵝卵石,撩起袖子舀河裡的水洗臉,讓冰涼的水把臉洗的通紅。謝無熾走上前來,看到他陽光下雪白的腳,垂下眼睫看片刻,直到時書穿上鞋子。
時書跑得快,他不會追。但時書慢下來,他會等。
日頭逐漸落下,時書終於跑不動了,謝無熾將毛驢背上的書篋背上:「上去坐。」
時書爬上毛驢,謝無熾牽著驢子,再上坡下坡走了一段路,眼前的深山坳中出現了一方四合院,建築凋零古樸,檐角缺失,飽受風雨摧殘的破舊樓板,只有一塊斑駁牌照寫著「桃花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