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很輕,嘶啞。
「沒事兒,樓底下挺熱鬧的,他們總問我是誰,我也不好說是你弟弟。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時書說話,眼睛看到了地上一把細小的刀子,像是林養春治理疫氣時給人放血的工具。
時書走近,聞到了空氣中的氣味,瞳孔縮緊:「怎麼回事?怎麼有血的味道?」
謝無熾安靜下來,時書往前走,猛地拉起他的手腕,血液正從紗布底下滲透出來,迅速染紅了眼前。
時書倏地抬起頭,謝無熾重新滑坐下去,唇色發白。時書渾身的血液和熱氣仿佛被瞬間抽乾,盯著他斑斑的手腕:「謝無熾,你在幹什麼?你是不是瘋了?!?」
謝無熾閉著眼:「四百五十六天。」
時書:「什麼四百五十六天?」
「你離開的時間。」
時書跪在他面前,正在撕扯自己的袖子,撕出一截來綁住他的手腕,聽到這句話手停了一下。
「謝無熾……」
時書喘著氣,和他的臉湊近在咫尺之間,睫毛幾乎擦過睫毛,氣息落在臉上。眼前的謝無熾,渾濁冰冷的眼珠看著他,挺直的鼻樑拓著灰影,正在緩慢地吸氣。
「我每天都在想你。」
時書閉了下眼,抓住他的手腕纏繞紗布。
「你走了以後我就睡不著覺,每天每夜都睡不著。流放那條路上,有人朝我扔石頭你替我擋著……還把你砸傷了。每天給我擦身上的汗,傷口上藥,想吃魚,魚刺都是你一根一根拔的……」
「你抱著我,過了那個冬天。我不喜歡生病,自尊心也很高,我以為被人看見醜態會很失控,但你不這樣,時書……」
時書牙關緊閉,胸口起伏呼吸著,抓住他的手。
「我愛你。」
時書:「你……割這麼重,你不怕死嗎?」
謝無熾:「死了算了。」
時書咬牙:「沒出息!」
時書湧出一股怒氣,用力攥住他的手:「你真沒出息,謝無熾!你怎麼是這樣的人?你真是扭曲,可怕,一點都不正常……因為別人不愛你,你也不愛你自己。你能不能好好地愛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