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一個白天,半個夜晚的時間,剷出一條可供一人通過的地道,再用靈火炙烤四壁,令雪化了再凍,凝成堅固的冰層。
地道呈上揚的形狀,鋪出去大約十米的距離,在最上面的洞口,巫曦還堆了些蓬鬆的落雪,好讓它偽裝得更到位一些。
「這樣就會很結實了!」他叉著腰,高高興興地宣布,「我就是,挖洞小天才!」
看著自己忙碌了一整天的成果,巫曦樂不可支,興沖沖地跑到木門邊,開門——關門——開門,玩了半天。
沒有積雪的阻擋,房門開得十分順暢,他一推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條幽深剔透的通道,安心感就更足了。
回到屋內,巫曦全身濕淋淋,他打了個噴嚏,又學著宮苑裡小狗的樣子,使勁甩甩頭髮,甩甩身上的水。
看來今天還是吃不上飯……
一閒下來,他的肚皮又咕嚕嚕叫個不停,巫曦垮著個臉,唉聲嘆氣地鋪床,側身躺在上面。
靈火熄滅之後,滿屋子黑洞洞的,不過,今日把木屋敞開了一天,這會兒房間裡都是新鮮清新的雪水味道,潮乎乎的,還帶點甜絲絲的感覺。
巫曦摸了摸肩膀上的傷,鏟了一天的雪,他的十指和掌心也磨破了一圈,燎起許多火辣辣的水泡,他胡亂吹吹,並不放在心上。
神人的恢復能力可是很強的,他想,我身強體健,什麼都不怕!
就這樣,巫曦一邊自豪,一邊餓肚子,逐漸沉沉地睡著了。
翌日,屋外風雪漸小,巫曦疲憊地睜開眼睛。
好累,完全不想動……
說不懷念以前那種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那就是在撒謊。儘管肩膀上的傷已經不算很疼,十指的水泡也消得不見蹤影,可是,昨天的埋頭苦幹徹底耗光了他的力氣,巫曦真想就這麼一頭睡過去算了。
不行……!
他強打精神,用力揉眼睛。
我要吃飯,再不吃飯我就餓死了,我要吃飯!
他掙扎著爬起來,穿好鞋襪,將衣服裹得嚴嚴實實。他身上所穿,腳下所踩,皆是西陵國的繅絲匠人親手所織,水潑不進,火燒不侵,凡塵纖毫不染。他珍惜地在外袍上愛撫了兩把,再包上毯子,背著鏟子,把匕首掛在腰間。
巫曦逼自己從氣溫宜人的屋內走到寒意逼人的室外,就這樣出發了。
走在地道上,他仰頭欣賞昨日的勞動成果,心裡十分得意。
肚子又叫了起來。
「哎喲。」他愁眉苦臉地揉了揉腹部。
忍著過度的飢餓,小小的神人用毯子裹住臉,鑽出地道,露出半個身子在雪面上,探出鼻子嗅嗅。
食物……食物……食物在哪兒?
啊,聞到了!
巫曦眼睛一亮,今日運氣好,外邊幾乎不沒有颳風了,在寒意刺骨的雪塵里,他聞到了一股新鮮的,腥哄哄的……山羊味兒?
雪殼脆硬,巫曦循著味道,踉踉蹌蹌地在上面奔走。藥師國的神人覺醒天賦之後,人人都是藥到病除的神醫,甚至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巫曦沒能繼承到母親的能力,可他對藥食的感知能力沒有荒廢,還能靠鼻子聞見很多東西。
風中傳來越發濃郁的羊毛膻味,巫曦走出一里多地,眼前便豁然開朗——下方已經被雪原中的鳥獸踩踏得凹陷,一群悠閒的五角羊正在裡面刨雪啃地,趁著難得的晴天出來找食吃。
羊肉!
巫曦的腮幫子發酸,一想到今天可能吃得到羊肉,就餓得胃和食道都繃緊了。
他趴在高地上,仔細地觀察這群五角羊。
顧名思義,這些靈物頭生五角,性情機警,渾身皮毛厚重,更兼四蹄寬大有力,才能在雪原上日夜奔跑,躲避天敵的追擊。以它們在雪原上的速度,巫曦只有一次機會,要是突襲落空,那麼他就只能幹看著羊群逃跑的背影流口水了。
巫曦故技重施,鬼鬼祟祟地咕涌下去,把自己埋在雪地里,慢慢地向羊群推進。
跟隨羊群一起覓食的,還有一群毛色雪白,鳥喙鮮黃的禽鳥,巫曦一定要特別小心,方能不驚動它們。好在晴天難得,這會兒,動物們全在抓緊時間填飽肚子,對遠方的窸窣異動並不是很上心。
巫曦慢慢挨近,動一下,停三下。當他挨近到五百米左右的時候,領頭羊嚼著不知名的草籽,警覺地抬起頭四顧。
哦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