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蜜,當真是蜜里泡大的小姑娘,幸福滿得都要從眼睛裡、從歌聲里溢出來。
她過著這樣好的日子,孟家的女兒又過著什麼日子?
孟長盈察覺到她顫抖的聲線,默了幾息,抽出手腕,反手握住她的手,輕聲道:「你若要殺,那便殺。」
月台怔怔望著孟長盈,眼圈像是被不知名的火舌舔了一口,灼得她心潮翻滾都要化成眼淚湧出來。
主子是冰做的,可心腸卻總是這樣地軟。
她慢慢搖頭:「我聽主子的。」
正這時,夜裡遙遙鼓聲低沉響起,是丑時了。
殿外傳來急急腳步聲,還有星展「哎呦」一聲。
「澤卿,你著急忙慌做什麼!我有事稟報主子!」
常嵐聲音壓低,聲音沙啞:「我也有要事稟報!」
殿中雖亮著燈,兩人仍規矩通傳之後,才進殿來。
星展風塵僕僕,皮靴上又是泥又是雪。一身夙夜寒露,臉蛋也被風颳得通紅,嘴唇起裂干皮,眼睛卻極亮。
「主子,四鎮兵果真打了敗仗,損失的人馬物資可不在少數呢。庫戎韃子這會已然縮回老巢,要想反擊得等明年開春雪化。」
星展接過宮人奉上的熱巾子,抹了一把臉,齜牙咧嘴地罵道:「万俟梟和烏石蘭烈竟還聯手壓著消息,真以為北關四鎮是他們的一言堂!」
孟長盈聽完,沉思片刻,看向一旁急到幾乎要跺腳的常嵐。
「你有何事要報?」
常嵐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納頭便拜,臉上皮肉都在抖。
「主子,蒼江發了凌汛,冰淤河道,下游沿江淹了河東六個郡!」
話未落,孟長盈霍然起身,肩上厚實袍子滑落在地。
聲音在寂靜殿中猶如巨響,驚醒一眾人等。
「什麼時候的事?除潯州之外,還有哪裡受災?」
孟長盈迅速問道,語速都比平時快了一倍不止。
潯州地勢平緩,挨著河東平原,肯定是跑不了。但凌汛只怕不止是這一州能緩住的。
「潯州四個郡,曲州兩個郡,前天夜裡的事。兩州刺史著人快馬加鞭剛把消息送來。」
殿中只有常嵐嘶啞的聲音起伏,話里似乎都帶著血腥味。
殿外風聲尖利嚎叫,如百鬼夜行,要撕裂這座皇城。
所有人都望著孟長盈,跳動燈光下,她單薄清瘦的肩膀不曾晃過一下。
「叫皇上、崔大人、度支尚書、左民尚書和五兵尚書來。」
「還有農部、水部、倉部、比部、虞曹、民曹各侍郎,盡皆喚來。」
孟長盈語速雖快,聲音仍沉穩平靜,仿若天塌下來,她也不會動搖片刻心神。
這樣的人,天生就要背負起所有人的期望。
常嵐聽著孟長盈口中一個個吐出的官職名號,那股子要命的驚慌莫名被安撫下來。
他喉嚨乾咽了下,像是把所有不該流露的情緒全都吞進肚子。
「下官領命!」
他快步離去,孟長盈仍舊保持著最初的姿勢,絲毫未動。
月台和星展對視一眼,眼底都是複雜難言的擔憂。
星展胸膛起伏,往日一張巧嘴此時卻像被泥糊住。
她不知能說什麼,也不知能做什麼。
主子是天,她幫不了天。只能看著她扛著這沉甸甸的擔子,一步步地往前走。
月台輕輕拽了下孟長盈的衣袖,喚她。
「主子。」
孟長盈緩緩低下頭,黑眸沉靜,幽然如深澗澹水,卻於無波處起狂瀾。
她說:「月台,時機到了。」
第5章 哭靈「還覺得漢獸場好玩嗎?」……
翌日,正德殿。
先帝新喪,朝議銷歇,皇帝百官素衣縞服,跪地痛哭,是為哭靈。
殿中哭聲震天,竟隱隱壓過哀樂聲,漢臣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甚至還有老臣哭暈被抬出去,含上人參片再抬回來接著哭。
而万俟梟和不少胡人官員都面面相覷,成宗癱瘓五年,五年間朝臣能見到成宗五面都是多的。
這麼一個宛若虛設的皇帝死了,到底有什麼好哭?
於公,成宗早已手中無權;於私,他對漢臣施恩不多,反倒是積的仇怨不少。
漢人到底在哭什麼?=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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