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不缺珠寶,畫卷,只是少了一些人氣。
宮門打開時,姜王出現在大殿前,站在他眼前。
姜王於他,是一個威嚴的父王,但這次來不是為了考驗他的功課,而是對他說:「我兒,你現在是這東宮的主子,而這座皇宮未來都屬於你,但你要自己去做整個天下的主子。」
當夜,姜王在宮中舉辦夜宴,為太子慶生,可在後宮卻出了件醜事。
冷宮裡的余氏得醫師確診,她懷了大王的龍嗣。
陳王后逝世,太子又體弱多病,就讓後宮起了心思,余氏最為大膽,她在姜王醉酒時假扮先王后,得到了一夜恩寵。
姜王清醒後大怒,將其打入了冷宮,如今,余氏已得龍嗣,這消息不巧,當夜一併傳到了姜鶴年的耳朵里。
「賜自盡。」
可誰知,姜王動的是殺心,不僅是余氏,還有她肚中的龍嗣。
夜宴中,群臣冒死進諫,帝王子嗣關乎江山社稷,東宮僅有一個病太子並不能穩定人心。
姜王不為所動,他怒而不發,看向姜鶴年,問:「我兒,你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置?」
姜鶴年站起身,以手作揖,回道:「父王殺余氏,可是因為余氏有錯?」
姜王答:「是。」
「余氏想懷有龍子,也須父王准許才可成事。」姜鶴年道:「父王既已准許,余氏也有為王室開枝散葉之能,自是功臣,何錯之有?」
「我兒。」姜王起身,於寶座上踏出,道:「你認為,是孤的錯?」
「是。」姜鶴年答。
這一字,驚得朝臣叩首請罪,宴上人人皆知,姜王大怒的原因,正是余氏破壞了他對先王后的諾言,錯不能在帝王,哪怕是再大的榮寵也不能子責父。
朝臣恐大王發難,太子失寵,危及社稷,卻也沒有一人敢在此時出聲為太子相言。
姜王踏至姜鶴年眼前,姜鶴年直視王上,不驚不懼。
姜王卻沉默一瞬,他看著姜鶴年,那雙眼睛可真是像極了陳王后。
「是孤的錯。」良久,姜王道:「孤,愧對你母后。」他的手放在了姜鶴年的頭頂,這是六年來,一個父親對兒子最親近的動作,他對宮人道;「傳孤旨意,念在太子為其求情,免去余氏死罪,幽禁冷宮,她須日日在宮中抄寫佛經,吃齋頌經,為太子祈福。」
至此,太子得大王盛寵,群臣皆知。
六歲起,太子便伴帝王身側,於朝中聽政,看姜王批閱周折,姜王念,他聽,姜王問,他答,姜王的寵愛,讓太子穩坐東宮,哪怕冷宮中的余氏也生了一位王子,可不得帝王寵信,便永無翻身之地。
如今,太子已十六歲,都到了選太子妃的年紀,可惜他命格特殊,趙陰陽為其算過,只有八字通陽的人才能與之作配,宗室中不存在這樣的女子,太子婚配只能延後,他已長成,眉眼也已長開。
侍奉在太子身邊宮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可誰都說太子簡直是書中的如玉公子,溫潤俊俏,又有傳言他早年體弱,更稱他是弱柳公子。
一日,姜王將他召至殿中,提嘴說的便是宮中那些對他的評價,只聽語氣,姜鶴年就察覺了姜王對此的不滿。
姜王冷笑一聲:「溫潤恭謙,一個平庸的父親會喜歡聽到這樣的聲音,可孤是王,你是太子。」
「我兒,帝王該是什麼樣子?」
「像父王您一樣,不怒自威,生殺予奪,絕不心軟。」姜鶴年很快回答,他目如炬,語氣淡薄又堅硬:「這些,兒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