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月慈幾乎是命令的語氣:「抱著我。」
她好像喜歡他的靠近,兩人氣味相同,緊緊擁抱時如同一體。
聞鑒輕輕擁了上來,月慈滿足縮在他懷裡,心想:總算沒有東西攔在我們之間了。
聞鑒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腦袋,低聲道:「我本想給二舅安排住處,可他不願待在飛鳥閣,約莫是去找尚且留在京城的朋友們了——這幾日你留在宮中倒還好些,我就先不接你回去了。」
月慈想了一會兒,道:「二舅既然已經來了京都,就勢必要將我帶走,我在宮中雖然能躲過此事,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頓了頓,「他不是那麼是非不分之人,等我出宮後,我們一起去找他談談吧。」
聞鑒挑起好看的眉頭,道:「月大夫這是要帶咱家正式面見長輩了?速度是不是快了些。」
月慈坦誠地眯起眼睛:「怎麼,掌印不願意?那不嫁了。」
說完在他懷裡翻了個身,又被聞鑒大手一撈翻了回來。
月慈向來比他誠實,毫不掩飾自己的欲望,想要什麼便不只是說說而已。
聞鑒喜歡她這一點,儘管面對這樣不夠坦誠的他,月慈總有辦法撬開他心裡鎖上的門,登堂入室。
於是他悶聲笑道:「那就我嫁,無需聘禮。」
他笑起來時胸口微震,月慈安心攬著他精瘦的腰,卻是咬牙切齒地低聲道:「你騙我這麼多次的事還沒完呢,若你真死了,我一定會跑到黃泉路上將你再抽筋剝骨一回。你記住了?」
聞鑒幽幽嘆了一口氣。
他怎麼捨得她跟著自己一同走那黃泉路,聞言只將擁著她的手緊了緊。
「好。我記下了。」
——
冬日已至,入夜後能呵氣成霜,大多攤販早已回家去了,寂寥街邊只支著一家麵攤。
一生著滿面絡腮大鬍子的壯漢從街頭緩步走來,身上只穿了件洗得發灰的薄衫,旁若無人地往麵攤前一坐,也不吭聲。
那麵攤老闆臉上有一道奇醜的疤,似是燒傷,幾乎占據了半邊臉,看著格外滲人。
他擦擦手上的油污,怕嚇到客人,只好低頭朝大漢走近,低聲道:「抱歉這位客官,今日太晚了,咱要收攤了,您明日再來吧。」
那大漢卻固執不動,一雙粗糙用力的手握拳,敲了桌面幾聲,低聲道:「邊漠十年不歸鄉,豈知故地催斷腸。」
麵攤老闆猛然一怔,抬頭將眼盯緊了大漢:「你……」
這大漢自然是劉屠戶,也就是劉百會。
劉百會看著對方臉上那道猙獰的疤,心中頓然一片感慨,道:「毀了臉確實不容易叫
人認出,這些年,你也苦了。」
麵攤老闆磕巴了一下:「你、你怎麼回來了?」
劉百會道:「回來給我們的將軍報仇。我知道你私下定有跟其他兄弟們聯絡,幫我聚聚吧,咱們這些老傢伙以前沒能幫得上將軍,如今若再不做點事出來,可真是枉活一場。」
夜風吹得更急了些,嗚咽而過,似是塞外永不止息的狂風,又似是遙遙響起的號角。
——
月慈睡醒後身邊已經沒有人了,床頭只留下一張信紙,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晚些時,御花園見。
月慈翹起唇角——雖然依舊醜陋,但比之前的鬼爬字已經好上不少。
窗外傳來篤篤兩聲,似是有什麼東西在敲窗。月慈推開一瞧,看見那隻熟悉的丑鳥,依舊是一副倨傲的模樣歪頭瞧著她。
這是在等她回信呢。
但初一送消息用不著紙,月慈對它道:「回去告訴聞鑒,每日功課不可落下。」
初一跺了跺爪子,扭身飛走了。
月慈起了個大早,沒什麼事,就在房前的那塊小空地鍛鍊了一會兒。後來有宮婢過來傳話,說金惜醒了,她才把自己重新收拾了一番,去見金惜。
她被傳召進宮不管是為了什麼事,總之那幾位位高權重的人暫時沒找她的麻煩,那她當前最大的任務就是陪著金惜說說話,診脈安胎。
金惜正在屋內梳妝,月慈在外面候著,看到兩個太監正在挖花壇里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