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終於響起,季語跑去開門,見鍾業嘴部以下全是血,天霞虛弱得人事不省,一隻手繞過鍾業頸後搭肩膀上,被鍾業攙扶著。
天霞被安置在沙發上,阿慶輕拍她的臉,叫著她,幫她檢查著觸目驚心的傷,每一眼都如同刀子在剮他的內臟,鑽心的疼。
他在搬到天霞住所前就跟鍾業住在這個單位,消毒用品的擺放位置都知道,拿來棉簽浸泡在碘酒中,仔細替天霞清理傷口。
天晶自然不放過鍾業,推開要上去看他傷勢的季語,抓著他問:「我大姐怎麼會弄成這樣?他們對她做了什麼?」
鍾業顫抖著呼吸,因為嘴角有撕裂,他的話語間多有停頓,語調也更加低沉渾濁,「被打了冰......」
阿慶的雙眼瞬間瞪大,五雷轟頂,立即沖向鍾業撲倒他,「是邊個混帳?打了多少?你講啊!」
鍾業後背重重落地,無力也無心反抗,眼神空洞地說:「應該有50毫克......」
「是,我......是我。」
「阿晶,照顧好你大姐。」阿慶仿佛拖地般拖拽著鍾業上天台,連續十幾記重拳打在他身上。
身高體型懸殊,季語怎麼都分不開兩人,只好跪在地上用自己身驅護住鍾業。
阿慶尚存的一絲理智告訴他不可以打女人,後退兩步喘著氣。
鍾業拭去滑過季語擔憂臉色的淚水,擠出笑容,「我沒事,你先下去好不好?」
淚水越發噴涌而出,季語搖頭,「不行,你會被打死的。」
鍾業商量著,「那你扶我起身?」
阿慶見鍾業站起來,擋在季語前面,想到天霞眼睛都睜不開,剝甲痛楚在前,毒癮戒斷在後,他無一能替她承受,深覺自己的無能,他咆哮,尖叫。
鍾業逐步後退,領著季語退到天台至樓道的玻璃門前,一把將季語推進樓梯間,迅速鎖上門,任憑季語如何拍打都不理。
他走到阿慶身邊,由著他發泄。
阿慶抓拽著他的衣領,拳頭舉在空中,鍾業的新淤青舊傷疤在敞開的領口清晰可見。
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鍾業擋在阿慶前面挨的,鍾業講義氣,從來不將命當命的是他,有福兄弟先享,有難自己首當其衝。
阿慶撫心自問做不到,正是如此他才死心塌地認鍾業做大哥,事情發展到這個境地,一定是鍾業都沒有辦法挽回的程度,他漸漸鬆開手,「我知道你是無可奈何,到底發生什麼,他們會突然拎天霞出來。」
鍾業咳了兩聲,咽下攜帶血腥氣的唾液,「張澤衡想冤枉天霞偷東西,給她難堪,沒想到找到陳廣生帳本,關鍵時刻她獨自包攬了所有責任。」
「她就是傻,「阿慶苦笑,隨後轉頭問鍾業,」你點解不給她個解脫?」
癮君子的結局從沒有懸念,沾上即是生命倒計時,沙漏快或慢,痛苦長或短,由天不由人。
鍾業說:「張澤衡和陳廣生要靠她的一口氣挾制住我,他們依舊在懷疑我。」
說到這點,鍾業還想問:「萬不得已帳本不能見光,你同阿霞先前聊了什麼,你們計劃了什麼,她點解會帶到魚龍混雜的夜總會,還是陳廣生地界?」
阿慶嘆氣自責,「我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如果我懂得多替她著想,不同她吵,也許就不會......」
季語瞧見二人不再激烈爭鬥,隔著玻璃乾瞪眼也無濟於事,於是下樓幫著天晶照顧天霞。
天晶擰了條溫熱毛巾給天霞擦著汗,天霞哭一陣,笑一陣,一會兒極度興奮,一會兒焦慮不安。
「爸爸媽媽,我們沒錢了,肚子好餓,阿妹要讀書,交不起學費......「